景明当村长后,第一时间就是调查哥哥的案件。他调出当年收油菜籽和买卖记录,但他怎么看都没找到破绽。
会计蒋文斌在旁边,他明白这个新上任的村长是想给他哥哥翻案。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账做得很完美,一般人看不出来。
“王村长,这些账目都是按当时的实际情况记录的,不会有错。每家每户收上来的油菜籽都有记录,发放的钱也都有记录。”
景明翻到哥哥那一行,上面写着菜籽1131斤,不过这个数字被划掉了,改成了211斤,乘上菜籽的价格,整整差了五千块钱。但哥哥说过,他没有贪污,反而被扣了五千。
他又翻到周大雷的那一行,发现他家的菜籽收获得非常多,比普通人家多出了一倍。
景明有点疑惑。周大雷平常开着工厂,家里除了一个好吃懒做做的儿子,没有其他劳动力,他家这怎么会收获这么多菜籽?
“菜籽都是哪家公司收的?钱是怎么发的?”景明问蒋会计。
“是县里的榨油公司收的。每年榨油公司跟村委会签合同。菜籽收获了由村委会统一收上来,然后统一送到榨油公司。等榨油公司的钱下来,再按每家每户菜籽的重量发钱。”
王景明感觉,如果要查必须从最根本的查起。他骑车来到田里。找到周大雷家的菜地。因为种菜籽的地是统一划分的,所以每家每户的菜地都集中在一起。让他惊讶的是,周大雷家的菜地不大,产量却比别人多一倍。
很明显,周大雷把别人家的菜籽转移到自己头上。他又看了看蒋文斌家的菜地,也同样有这样的情况。
事情很明显,这两个人勾结起来,私吞了别人家的菜籽。
虽然如此,但景明陷入迷茫之中。事情将近过去一年,地里的庄稼已经变成了其他作物,收上来的菜籽也都已经变成了榨油公司的菜籽油。也就是说,物证已经无法查起。要是追究周大雷和蒋文斌贪污实在很难,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家的菜地施肥多,收成好。
没有物证,那就要找人证!
可是去哪找呢?
这样思考着,景明看到蒋文斌的老婆来到了农田。她下了三轮车,扛着锄头一瘸一拐地走向田里。
景明记得蒋文斌的老婆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突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于是,他走上去问:
“大嫂,你的腿怎么了?”
女人抬起头,眼白都变成了黄色。
这让景明心里一惊!
“王村长,我……”女人结结巴巴。
“你是不是生病了?”
“哎,命苦。去年我感觉头晕,去医院检查,说是有尿毒症。医院的人说要换肾才能治好。可要四十万呐。最后,我只能选择透析。但每月透析的钱也要两三千。因为承担不起,只能尽量少去医院做透析。”
说着说着,蒋文斌的老婆就哭了。
“大嫂,你别哭。透析还是要做的,不然会影响你的健康。”
“都怪我命苦,得了这个病,把我们家文斌也拖累了。”
景明叹了一口气,都说农民不容易,这真的是不容易啊。一场大病就把一个家庭毁了。但蒋文斌为什么没有把家的情况告诉我呢?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蒋文斌和周大雷是一个团伙,他从心理上抵触我,怕我揭露他们的秘密。
可是,如果把他们的事揭露出来,蒋文斌和他老婆该怎么活下去?
景明看着在田里一瘸一拐劳作的女人,内心也觉得无助起来。
周大雷当时说的没错儿,竞选村长容易,但干好村长真的难。农民太脆弱,没有抵抗大灾大难的能力,一个意外就断送全家的生活。
再过两个月,麦子就成熟了,又是到交公粮的时候。景明和蒋文斌在办公室统计每家每户需要上交公粮的数据。
蒋文斌统计到自己家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景明问他。
“我们家今年交的公粮要两千块钱。可我没有时间下田干活,麦子都荒废了。”
“您媳妇得了尿毒症,你还让让她下地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见到她了。”景明说。“这些统计的活让我做吧,你赶紧去田里帮你媳妇吧。最好让他回家休养。”
“这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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