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局不算!”
自上次有四个少年找上门后,龙时的后院便时常会传来类似的喧闹声。
头几次,那隔壁的邻居都以为是龙时院里有麻烦,因平日里与龙时关系甚好,也都抄起扫帚、铁铲,准备前去帮忙。结果总是风风火火赶到龙时院里,却发现是一群少年在找龙时来比武,比到高潮,都惊呼起来。
次数多了,再听到这些声音,那隔壁邻居便知:又是城里的纨绔子弟们来找龙时了。
尚武的血统让漠国的男孩自小胜负欲极强,这种特性在大户人家中反而是越发的鲜明。
城北的武斗场虽说没有限制参与者的身份地位,但实际上,在里面比武的大多是家中有财力让孩子习武的大户子弟。那武斗场的大门口,每隔两个月都会张贴最新的排行榜,分年龄展示战绩最好的前五名少年。虽然没有奖励,但若能榜上有名,也足够在同伴中好好炫耀一番了。
而这样的武斗场,在漠国的各大城市都有。
在这种气氛下,漠国的男儿们如何不重视输赢?也无怪这些自小就受到贵族礼仪教育的纨绔们会在接二连三的失败下歇斯底里。
毕竟,他们怎么能接受自己败在一个师出无名、甚至患有“白化病”绝症的废少手里?
当然,在输赢过后,这些少年们还是有一部分折服于龙时的武艺。他们中有一部分甚至有偷偷地请教过龙时,后者自然是毫无保留,甚至亲自演示。
但是在他们看来,他演示的所有招式都不过是最基础的。可难以置信的就在此,龙时就是用这没有任何套路的枪法,将一个个对手打的人仰马翻。
不过,也许是他们自知论武术比不过龙时,便又换着法子想要扳回一城。
而这几次,比的是下围棋。
只见一群少年围在一个小小的方桌旁,桌上则相对坐着两个正在下棋的少年,其中一个正是龙时,此时正笑着执起一颗黑子看着气急败坏的对手,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还下不下?”
听得龙时这带这些玩味语气的话,那人愤愤地将手中的棋子摔在桌上,“你这哪里学来的套路?”
“有人教我的。想学?”龙时没有说假话,老师平日里在他练功的闲暇,经常拉他对弈一两局,也毫不吝啬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棋术倾囊相授。
他龙时虽然也只学了一小部分,但对付这些愣头青也绰绰有余了。
“我呸!歪门邪道,每一步都是铤而走险,棋术讲究的是稳健,你这种打法,要是数子之内不能取胜,就再无赢面。”
“但是我赢了。”龙时还是一副笑盈盈地看着对面,手中还不住的把玩着棋子。
“我……”那少年被气得不轻,挽起袖口,就要动手,但是拳头凝在腰间却像是有千斤重,迟迟提不上来。最终,还是松开,耷拉在身侧。
“再,再来一局,这一局再输,我甘拜下风。”
龙时看了看一旁,依旧不见那身影。迟疑了会,最终点了点头。
……
远处,两个男人正相对而坐,不高的桌面上摆了两盏精致的羊脂白玉茶杯,泡的是缈城的上品“惠茶”。
其中一人坐姿端正,不敢有丝毫懈怠,正是漠国上将杨培龙,而另一人则显得轻松随意许多,可腰间的掌国大印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旁人,这就是整个穹隆都要惧怕的漠国国主,夏启。
“杨卿,我听闻你有一个十六岁的养子。”他的目光穿过敞开的大窗,看向后院那群子弟,“我漠国男子十六岁已经到了行成礼、取字、离家历练的年纪。怎么从没有听你与朕说起过?”
漠国的君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时常询问朝臣家中子嗣的详情,目的就是为了能速纳贤士。相较于寻常百姓为官的唯一一条“举考”的道路,这条道路显然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捷径,因此,朝中臣子对于举荐自家小子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而杨培龙却是个例外。
“国主,臣一言难尽……”
“朕知道你的顾虑。那传闻我也听说过,说这小子患了绝症,活不长久。”夏启喝了口茶,眼神转向对面的杨培龙,“今日一见,仅从样貌来看确实与传闻中无异,满头银发。”
他的手指了指远处那群孩子。
“不过,杨卿,你好好看看他的模样。朕不信所谓的传闻,只信自己所见,这样的精气神,像是个患了绝症的人吗?你比朕更清楚,自然知道这传闻的真假。”
杨培龙默默地看向那群孩子,最终停在那一头银发的少年身上。
“微臣眼拙。不过犬子自小便没有好生教授,当下恐怕也难登堂入室,更难入国主法眼,况且小子性情顽劣,整日混迹于草民之间……”
夏启脸上浮现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他没有听下去后半段,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你可知一年多前北坊发生的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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