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形魁梧的老者站在杨家大院,在一棵白槿花树下,看着那树上白色的淡雅小花。
对于这位夜里突然到访的客人,杨家家主杨培龙没有感到意外,他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乍看上去,倒像他是客人,而那老人才是这庭院的主人。
杨培龙有些好奇的是老人身旁的那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她看上去和龙时年纪差不多。虽然看不清面容,可仅从身段来看,绝对是一位稀罕的佳人,更何况那女子的仪态和气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端庄大气,
“你去见他了?”老者发话了,却是依旧看着手中轻拈的小花,“你忘了之前的约定了吗?”
杨培龙全身一震,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惶恐。
“前辈息怒,此事非同小可,国主又步步紧逼,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老者带着白色的兜帽,帽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可即便如此,杨培龙也不敢去直视那位老者。他明白,面前的这位老人,身后的背景、所处的地位,丝毫不逊于漠国国主夏启。
“他是我带来的,我自然随时可以把他带走。”老人转过身来看着杨培龙,周身萦绕起一股威武的气场,但说话声却仍然保持着平淡,“而且,我希望你知道,为了他,我能做的事情远超你的想象。”
“前辈……”杨培龙全身战栗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蔓延上他的身体,这种恐惧不仅源于面前这位老者说的话,更源自于他背后的势力。
“罢了,他是你的养子,你本该有权力过问两三事。况且,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应该去自己决定一些东西。”老人的话让气氛突然缓和起来,“所以,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想去。”
“……”老者沉默了,“为了那个小公主?”
“启灵公主和他关系非同寻常。恐怕他一反常态,要去参加这抛头露面的比武,或多或少是为了启灵公主。”
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还是神色漠然地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那便让他去吧。如果是他做的决定。”老者摆了摆手,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走近杨培龙,仔细地扫视了一眼这位龙时的养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杨培龙在撒谎。他想。
但很快,老人自己打消了这种想法。
杨培龙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老人那审视的目光,全身一颤,“前辈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事?”
“无事,我只是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让龙时脱离你们家。据我所知,你夫人当时是极力反对的。”老人回答。
“前辈,在下还以为您知道原因。”杨培龙总算是抬起了头,直面面前这位让他战栗的老人。
杨培龙的脑海中回忆起十年前,在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院子里,面前这位老人所说:“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最好就是和他保持距离。”
“就因为那句话吗?”老者露在帽檐外的嘴角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你做了个正确的决定,并且为之默默承受了十年的隐痛。从这一点上,我应该敬重你。”
“在下惶恐。”
“再过数日,他便满了十六岁了。按照你们漠国的习俗,是要取字吧?”老者问。
“正是。”杨培龙答。
“取字,在我们那边也有这种传统,不过是在二十岁。但既然他生于漠国,那便按照你们的这一套来吧。你有想好他的字吗?”
杨培龙有些惊喜地看着面前的老者,“真的能让我给他取字吗?”
“作为这么多年你养育他的报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拿走我手上这十块堑山红斐玉。”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摊开在手中,其中包裹着十块成色极佳的红色玉石。“品相普通的堑山红斐玉尚且千金难求,而这里面的每一块都是最上品,你有理由做出选择。”
杨培龙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做出选择,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接受另一个。
“杨某会为他取一个好字的。”杨培龙抱了抱拳。
“那就回去和夫人好好商量吧。”老者收起玉石,挥了一下手。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杨某感激不尽。”杨培龙维持着抱拳的动作,没有丝毫怠慢。
“梳苒,走吧。”
杨培龙目送着二人走出府邸,眼神最后看向了后院的方向,顿了一会,他快步走入了房间。
“夫人,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是关于时儿的……”
……
“阿时,你没事吧?”夏惟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龙时问道。
天色已暗,早已过了她必须要回宫的时刻,但是她还是选择拒绝上前的守卫,执意要送龙时到他的小屋。
可是她的这番热情,只换来龙时一路的沉默不语,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
“没事。”龙时的回答心不在焉。
他脑海中还在一遍一遍回想着刚才与那女子交手的情景,试图从回忆中找到能够解答他心中诸多疑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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