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口中的集体活动,指的是学校的迎新大会。每个学年的第一学期中旬,即在各新生充分融入大学生活后,学校就会召开一次全体大会。该会的主旨大致就是促进各年级各专业之间的认识与交流,外加一点动员和制定小目标等等。由于时间较长、内容空洞无趣,这个大会被学生们不友好地冠上了酣睡会的外号。意思便是多数人都会在会场里忍受着姿态不舒服、耳朵不清净地睡上一觉。
对于这样的看法,思礼深感同受。去年的这时,思礼坐的位置是会场前面的新生席。那会儿,他也睡了一觉。睡醒后脖子的酸痛感至今难忘。
如今,他们成了新一届新生的背景板。却还是逃脱不掉酣睡度会的命运。不过,相对于一年前的那傻劲儿,现下是聪明了许多,带上了一个方便睡觉的脖子套圈。既能保护了脖子,也保证了睡眠的质量。至于仁义道德上的那点不尊重,还是那么泰然心安,凡有愧疚之心皆大多算是个伪善的君子了。谁叫领导们的发言都是那么的老调陈词及大话官话连篇,挑挑拣拣之下汇成一句要多学习、爱学校和尊老师的意思来。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古今通用。
组织好各位同学就座后,思礼才发现女生那边的负责人从原定的慕晴变成迟钰,而且一直没发现女朋友的身影。打电话拨打过去的时候,被无情地挂断并信息告知在忙不方便。心情也因此焦虑了起来。
他静悄悄地来到迟钰面前,小心地问着:“我家那位呢?”
正给各姐妹安排座位的迟钰吓了一跳,带着惊魂未定的语气说着:“她是迎新大会组委会的学生代表,在主席台那边了啊。你不知道吗?”接着,她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主席台左侧。“那不就是了?”
顺着迟钰手的方向,思礼果然找到了慕晴。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时尚裙子,白色的运动型披风,加之黑长的头发,远远看去显得那么的有活力与热情。此时的慕晴,似乎在和组委会的相关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尔后便接着电话走出了会场。
“他这是去哪啊?”思礼推了推迟钰,想让她拿出个解释来。
“今天我们班想安排个特殊活动,她在和组委会的老师协商一下。”迟钰面对着这个男人感到十分的无语。这对男女是没有信息交流与互通的吗?怎么就啥事都不知道呢?
“啥活动?”思礼开始怀疑自己和慕晴的关系了,同时还反思自己是不是近些日子来太脱离了班集体。毕竟除了上课,他和这个班集体已经没了多少交集。就连有这般大事,他竟然不知分毫之情。
“一会儿就知道了,赶紧回去坐好吧。”迟钰已经受不了这个多事的男人了,边说边将思礼往自个班的男生座席方向推去。这看似亲密的举措,希望吕平和慕晴两位同学不会误解吧。
位置上,思礼如坐针毡。他想不明白慕晴在策划着啥事,能神秘到这些天来都不曾提及过。难不成关乎自己的事?对象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也不大可能,如此场合不适宜大批量发糖。而且女朋友向来腼腆于秀恩爱之类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出这么惊天动地之举来。
伴随着大脑的快速运作,时间也过得很快。距离会议正式开始大抵还有个1到2分钟时,慕晴返回了会场,脚步是那么的急促。她再次和工作人员进行了沟通并握了握手,然后又离开了会场。
就在心爱的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后,迎新大会正式开始了。
“别担心啦,再提前给你透了信儿。小沐她爸病重,治疗需要很多钱。但你也是知道的,她家庭条件一般,哪里扛得住这样的消费。慕晴的意思是想借助学校的迎新大会组织一场募捐,给小沐救救急。”一旁的伍棣似乎看出了思礼的心思,无奈地将他所知情的信息抖露了出来。
了解情况了的思礼并未急着说点什么,只是低着头沉思着。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流逝着,伍棣看着自己的兄弟依旧在沉思,也开始感到了莫名其妙。
“喂……”伍棣想以惊吓的方式吓醒沉思的思礼,但得到的只是一个“嘘”的手势。
时间依旧在不停地往未来的方向奔流着。嘈杂的环境与这份沉思似乎众人看来都那么的水火不容,却又在此刻存在并毫无冲突。
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思礼才抬起了头,看着会场天花板上的吊灯说道:“一会可能不会有什么募捐活动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断定,伍棣感到了更加的莫名其妙:“为什么?”
“肯定没了吧,个人看法。道理嘛,说不上来也说不清楚。”不对老大的质疑进行过多解释,他像是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所想的在此刻压根用语言表达不了的感受泛滥于心,压抑得慌。
周遭的同班同学也开始议论起来,环境显得更为地吵闹了,俨然已是分会场了。只是这点声浪与领导们的“高谈阔论”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这粒小石子引不来多大的涟漪。
按照计划,迎新大会一般分为四个环节,大概需要2个小时。从所知的信息可知,募捐活动应是作为附加的特殊环节成为大会的第五项内容。2个小时的时间里,有人仍然在继续沉思着什么,有人依旧在议论着什么。但相识相知的人都在分析着最终的答案和期待着最后的结局。
“大会到此结束。”随着副院长的一声宣告,大会算是落下帷幕。所谓的募捐活动并未到来,一切如去年一样无趣。看来是思礼夺得了这次竞猜的胜利。会场的人们都开始在有序地撤离。除了他,行为举止中夹杂着满怀心事、身心疲惫般的病态。只是一味地催促大家赶紧离场,没了先前那份活跃、声情并茂的指挥手势与交流。
散会后的思礼,在伍棣的陪同下走在校园的小道上。算不上生死离别的大事,却能让他依旧在思考着什么。步伐渐行渐慢,直至停止时,他转了过来,向着身边的人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老大!你说说,慕晴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事告诉我?连张伟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伍棣的神态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无从得知,只是看着他的兄弟。
见身边的人不作答,思礼只得仰起头,望着天。
今天的天有点阳光,大致是太刺眼了。他没望多久就低下了头:“电话给我下。”明明手揣电话,却抢过了伍棣的手机。一通肌肉记忆般的号码输入,拨通了慕晴的电话。
“伍棣啊,今天男生那边都到场了吧?啊礼组织到家都离场了吧?”电话那头,慕晴先发制人。
“都弄好了,是我!”这回,冷冰冰的语气从思礼嘴里迸发了出来。
“你怎么……拿他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子声音中夹杂点害怕。
“你在哪?”依旧是冷漠的语气与简单的话语。这份严肃和认真,不仅让身边的人感到一丝恐惧,也让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冷静。
“哪?”思礼又一次问道。这一次的语气相比于上一次多了更多的严肃与认真。
“在……你……在医院这边,准备回去。”慕晴似乎想用自己那不熟练的风趣说上一句“在你心里”,以缓解这严肃的气氛,但怕功夫不到家而适得其反。
“好,我在北门等你。你……你想吃点什么吗?”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可怕情绪会伤到女朋友,思礼在拼命地克制着。并后悔了刚才那点大男子主义下造就的不和谐之景。
“等回去再说吧,恰好也饿了。”的确,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慕晴也不再那么担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