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在马车之上,父子二人俱都是沉默无言,入耳的只有车轱辘接触地面的声音,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望着身旁的儿子,刘据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滋味难言。
对于子女的成长,恐怕全天下的父母,心情都是复杂而矛盾的。
一方面欣慰不已,一方面却又怅然若失,此时的刘据也不例外。
当看到儿子在父皇面前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时,他心中满是自豪与骄傲,可再想到儿子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便可振翅高飞、直面风雨时,便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就是为人父母必经的一个心理历程了。
至于刘进则是眉头微皱,不为别的,实在是这马车坐着远不如后世的轿车舒服。
虽说驭者放缓了速度,可耐不住道路不平,再加上马车也没有什么减震装置,刘进的体验不是很好,真要让他评论的话,就俩字:差评!
最后,还是刘据开口打破了平静,他轻声道“进儿,近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刚听到老爹的话,刘进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他刚才回想起了柔软舒适的真皮坐垫,一时之间神游天外了。
待搞清楚状况后,刘进答道:“儿臣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故而每天只是在宫中休养,闲暇之时读些书,并未向几位师傅请教。”
皇家历来注重皇子皇孙的教育问题,刘氏也是如此。
刘邦虽说文化程度不高,还特别讨厌儒生,但也不是说不通文墨,就比如他的《大风歌》和《鸿鹄歌》还是很不错的。
汉朝的宗室之中,以文才留名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刘邦的四弟楚元王刘交、刘彻的二哥河间献王刘德,还有因为谋反被杀的淮南王刘安。
所以刘进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那几位师傅学习儒家经典了。
完整地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刘进的读写能力倒是无虞,好歹不用从头学起了。
不过,在刘进看来,他那几位师傅都是些思想守旧、不知变通的家伙,整天就只知道讲些个仁义道德。
这些东西教给幼童无妨,教给那些文士也还凑合,可对皇族成员来说,只学仁德便是大大的不妥,依他来看,皇子皇孙所学者,当为霸王两道也。
在刘进眼里,老爹刘据明显就是被他那些老师们影响得太深了,只知为政以德。
反正对刘进来说,你要是让他现在每天学那些,他肯定受不了。
所幸刘进是皇孙,地位尊崇,除了他的太子老爹和皇帝祖父,基本上没什么人能管得了他。
母亲史良娣和祖母卫皇后自然可以,但对她们而言,关心的主要是刘进的生活问题,在学习这方面很少插手。
倒是老爹刘据,很喜欢儒家,尤其是儒家学派里的谷梁学派,他的老师瑕丘江公就是谷梁学派的大儒。
刘据温声道“哦,多看看圣人之言总是好的,尤其是谷梁先贤之说,多是微言大义。”
“至于向老师们请教,则不必急于一时,毕竟你现在还小,来日方长。”
刘进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还是答道:“诺,孩儿知道了。”
真正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刘进第一次和自己这便宜父亲单独相处,就是之前史良娣来看望他,也是有着宫女在旁侍候的。
同史良娣相比,刘据作为父亲,显得不是那么感性,不会直接把对刘进的关心表达得太明显,而刘进又初来乍到还不适应,对他也有些疏远,因此这对父子之间的相处显得有些生硬。
······
马车走得虽然不快,但因为路程并不是很远,所以这种微妙的平静也没有维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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