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山岗,吹动几朵向阳的花纷纷折腰,太阳逐渐西沉,赤红的光浸染天边的云。火烧一样的西方天空洒着最后的一点光,照在花瓣上,染出了一种奇异的橙黄。
一个面相看起来有十几岁少年坐在小山顶上,对着风口,任由风吹过他的头发和粗布的衣服,一脸安静祥和,而从他那墨染过的瞳仁里闪过的睿智的精光,总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位十几岁的稚嫩孩童应该有的神色。
终于,太阳沉入了山后,消失了最后一点光,只留下片片火烧云,见证前一刻的万丈光华。终于,像坐累了一样,少年伸伸懒腰,吐出嘴里含着的灯芯草,准备起身时,远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气氛。
‘小明哥,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啊!‘远处跑来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孩儿,一般喊一边跑。
少年脸上的笑僵住了‘呵呵’,心里发出一声吃你妹啊的怒吼!没错,我就是小明,穿越来了快十年了,刚来时的宏图大志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这里不是异世界大陆,更不是上古洪荒,没错,这只是古代的唐朝时期,开元年间。我三十岁,哦不!五岁得到的这个消息,虽然有种淡淡的失望,认为自己和华丽的魔法斗气无缘了,但凭着我曾经‘优秀’的历史成绩,左右逢源,平步青云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一样可以转动历史的齿轮,在上面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惜,理想总是和显示有差距,并且不是一点半点,别说转动历史齿轮了,就连摸我也没摸过,作为一个最远只去过村东头山里的小孩子,仿佛我的存在只是一粒尘埃,这世界该怎么动还是怎么的动着。好在两世为人了,心理承受力也不只高了一筹,天生我才,不至于让我老死山中吧。何况这十年也并不是一点奇遇都没有的,至少我发现了我的便宜老爸,不是一个普通人,从我出生开始的每晚,他都会溜到我的房间,用他满是老茧的宽厚手掌轻抚我的四肢,他自认为做的不露痕迹,至少我母亲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可是第一晚因为穿越来震惊的失眠的我,就发现了他的举动,每次过后我都会觉得四肢百骸说不清的灼热,虽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但是从小极少生病比同龄人强壮成熟的多的身体外貌,都让我认为这事和老爸的举动有着不可明说的关系。
而村里的大人们,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发育过好小屁孩而已,对于很多应用于穿越者的定律,在我身上一点也得不到体现。直到现在我才清楚的意识到并不是穿越以后你身边的人就会被你拉低智商然后变成白痴,所以为了掩盖自己身上同龄人不可能具备成熟,不被村里的那些人精村民发现,我还特地认识了几个同龄玩伴,毛毛,莫雨,小月,每天花一个时辰和他们玩耍,体会这纯洁的像小雪花一样的友谊,青梅竹马?笑。也只有对着他们才能展露自己的成熟不同与天真。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一天,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份友谊,给我的一生平添了多少精彩与波澜。
虽然心里想了这么多,但是在莫雨的视角看来,小明只是停顿了一刹那,于是以为他失神,就又大声的喊了一次‘小明!你娘喊你回家吃饭!’‘我说了多少次了!叫我老大,不要叫我小明,行了,走,回去吧。’在享受完了每天日落的一个时辰自己时光的唐晨,站了起来竟比莫雨高了一头。
‘哦,老大,你怎么不想让我叫你小明啊,我觉得挺好听的,啊,干嘛打我?!’在两个人的一个欺负一个受气中,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小明,你怎么才回来?快,去把手洗了,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眼前的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仿佛时间能给的予只是更见的风韵。
‘娘,今天回来的时候和莫雨闹了一会儿,我爹呢?’‘王猎户说要打造新的朴刀,请你爹喝酒去了,咱们不管他,他不回来更好,咱们两个吃好的。’‘来,多吃点。’‘来,这块大。’看着恨不得把整条鱼都夹到自己碗里的母亲,唐晨的心里又忍不住想起了刚刚穿越时,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代入感,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因为这种陌生感,让他没法打起精神做任何事,没法用正确的态度看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自己仿佛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路,这路上没有来者,更不会有后来人,一切的一切都要靠我自己摸索,这陌生的世界好像一个陷阱,一不小心,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所以每每都只是对天发呆,一发就是几个时辰,想着虚无飘渺的未来。
每个人见过我都说‘这孩子有病,养大了也是个白痴’,包括那个万花谷来的‘神医’都说这孩子先天七窍不通不成大气,就连自己的外祖父刘洋每次来时也眉头紧锁。其实这些我心里清楚得很,只要我用一点心,就会被当作神童供起来,可是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好像觉得这穿越来的突然,还没适应没找到两世记忆的交融点,而身边这些人也好像看木偶戏一般,即使知道是真实的,也无法对他们倾注感情,出生时发表的豪情壮志早就被岁月侵蚀的渣都不剩了,哪有那么粗神经的生物,刚刚穿越就能义无反顾的投身修炼大潮中去。
只有自己的母亲,从未有一点嫌弃和不愿,眼睛里说的话,掺不得一点假。如果说自己父亲的爱是至今都无法理解的晚上奇怪举动,那母亲就是直接的表达出来了,就连出生以后的第一个冬天,都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日我空旷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母亲的背影,好像那里一疼,发散的瞳孔终于聚焦了起来,两世的记忆好像有一个点慢慢破开,在脑海里飞散着,就这么交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这个是我的母亲,我是唐晨。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又想什么呢,快点吃饭。’‘哦,娘,你最近越来越年轻了!’‘是么!唉,娘都老了,还年轻什么啊,就你小子净会胡说。’夸年轻对于任何时空和朝代的中年女人都适用,看母亲眼角眉梢遮不住的喜意就知道了。
吃完了饭,唐晨在母亲的监督下练了一会儿魏碑,就回自己西偏房了,心想着父亲去跟人喝酒了,今晚也不知回不回来,灯光昏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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