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以来,我一直都在想汪怡的事情。
自从她那晚离开Z字中介所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七天了。
尽管当时何思薇无比自信地表示汪怡一定会再回来中介所,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似乎失算了。
别说汪怡了,接下来的这几天,中介所门可罗雀,竟然没有任何一位新的委托人主动找上门来。我每晚按时到店,却只能面对空荡荡的前厅,无事可做,闲得整个人心里发慌。
按说正常逻辑来说,无论开什么店,店主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生意不好。就拿房地产中介来说的话,要是生意不景气,来交易的人少,店主恨不得亲自上街发发传单来拉客源,但是Z字中介所从不干这种费力宣传的事,它甚至还有一条自己专门的规矩。
Z字中介所规矩第二条:所有委托人均要求自愿上门,店员不可主动,不可强求,不可改变委托人的自主意愿。
简而言之,Z字中介所的服务并非所谓的委托人和中介所的双向奔赴,全靠委托人强烈的诉求撑着。
要不是有这条规矩限制着,我恨不得随便去街上拐进来一个人,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好为自己找点事做。
闲着也是闲着,本来从不爱打扫卫生的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从杂物间拿出了拖把和抹布,打算好好将店里的卫生收拾一下。
没想到拖把伸进黑漆漆的沙发座位下,竟然连带拽出了一枚大红色的蝴蝶结发卡。
我愣了愣,从地上将发卡捡起,仅凭一眼我就可以判断出,这枚发卡绝对不是何思薇的所有物,她平日的着装大部分都比较素雅,朦胧中带着神秘,极少用上这种颜色过分艳丽惹眼招人的装扮。
而且仔细看发卡的古朴造型,这钢铁直男式的审美应该也不是女性会去可以选择的样式。
我猜测,这发卡应该是某位男士送给心爱之人的礼物。
难道是店长有追求对象了?那这枚发卡为什么会在沙发底下?
我一边碎碎念,一边浮想联翩,心中不知不觉有些酸溜溜的。
再将发卡翻转过来,金属卡扣的背后印着大大的爱心和两个英文字母。
W·Y。
W·Y?是汪怡?
我突然有了些印象,那晚汪怡在店里,摘下假发将我扑倒,想要狠揍我一顿的时候,的确有个什么东西从那假发上飞了出去。但当时情况紧张,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后来汪怡急匆匆地离开,自然也没意识到丢了东西。
难道这蝴蝶发卡,真的是汪怡的东西?
她明明已经因为癌症的治疗剪去了所有头发变成了光头模样,为什么依旧会在假发上戴上这枚发卡?
看来送她发卡的人对她十分重要。
可她不是说自己是个单亲妈妈吗,这发卡的主人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
拿着那枚陌生的发卡,一瞬间,就有无数的疑团包裹了我。
我好像突然明白何思薇为什么那么笃定汪怡还会回到Z字中介所了。
她早就知道,汪怡将这枚发卡遗失在了店里,为了找回发卡,汪怡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为什么汪怡还没有找上门?难道她还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东西?
不对,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东西,汪怡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应该会发现发卡不见了,说不定会立刻来店里想要把东西拿回去。只有一种可能,才让她这么久都没有在店里出现——她找不到来店里的路了。
它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找寻。唯有走投无路身、负绝望之人才能阴差阳错来到店里,Z字中介所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现在,汪怡或许已经错过了属于她和Z字中介所的那段缘分。
想到这里,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近些日子的空虚无聊压倒了我,无时无刻都想找点事做,倒不如我主动将这发卡送还给汪怡好了。
买卖不成仁义还在,不管她愿不愿意成为Z字中介所的委托人,我都想帮帮这个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的女人,至少要将属于她的东西,系数奉还。
回到座位上,我翻开抽屉,取出了那本联系人手册,随意一翻,手册上出现了一个名叫陈创的男人资料。
我跟这位名叫陈创的私家侦探有过一次短暂的合作,他最擅长的工作就是寻人找物,只要给他一丢丢线索,他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你想要找寻的人或者物品的全部信息扔到你的脸上。
而他寻找目标的方式——可能会惊掉你的下巴。
我也不再纠结,立刻拿起电话听筒,拨打了陈创的电话号码。
“汪!”电话接通了,回答我的第一句竟然是一声狗叫。
“洛克,把手机还我!”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嘶吼声,随后又是一声不满的狗叫声,听起来这叫声的来源并不愿意将手机归还给男人。
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到处追逐打闹的声音。
即使经过这番努力,男人依旧没有拿到手机,他嘴里叫着洛克的名字,一路哀求道:“好啦,好啦。爸比现在要工作了。你想想,没有工作,怎么给你们赚狗粮钱啊!”
“汪汪汪!”
虽然我没听懂狗在说什么,但大概猜到了它在提出某种要求。
男人无奈道:“加一个星期伊比利亚火腿?太多了吧,五天,最多五天!”
“汪汪汪!”
我听出了某种威胁的味道。
“停下!站住!不要把我的手机扔进马桶里,好好好,一星期就一星期!我答应你,明天就给你加餐。”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打,优势一阵窸窣的摩擦声,看起来他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手机。
“电话什么时候接通的?小秦,原来是你啊。刚刚——你没听到什么吧?”
“哈哈哈哈!”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所见所闻,疯狂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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