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练武后一向早起的朱厚照今日极为罕见的赖床不起。或许是昨日大宴让身体过于乏累,也或许是昨夜一直思索张氏兄弟烦心之事难以入眠。当睁眼扫量窗户时,冬日透过窗户的阳光已经靠近窗边。
朱厚照见此景猛然起身,心中责怪自己贪睡误事,急忙大声呼唤道:“奶妈,快给本宫穿衣服。”
片刻,奶妈田氏带着几名宫女端着脸盆、衣服匆匆忙忙进来。
朱厚照也顾不得屋内的低温,掀开被子翻身便跳下炕榻,不断敦促道:“奶妈穿快些,本宫有急事。”还不断埋怨道:“奶妈今日怎么没有早些叫醒本宫。”
奶妈田氏一边给朱厚照套衣服一边解释道:“是奴婢的错!见太子殿下昨晚归来身体乏累,才让宫女们今日不要过早叫醒太子殿下,让带下多睡一会以解昨日乏累。”
朱厚照听闻奶妈的话语中每每都是关切之意,又哪有在苛责奶娘的意思。又担心今日之事迟则生变,朱厚照可是知道自己拿两位舅舅颠倒黑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心中焦虑便继续催促道:“奶妈再快点,本宫今日又要事。”
在奶妈田氏转到前面为朱厚照系扣子时,魏彬气喘吁吁推门而入大声嚷嚷道:“殿下…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何文鼎,何公公他…他……”
朱厚照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魏彬,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一瞬间失神后整理一下心绪加重语气道:“慌张什么,把话说清楚。”
魏彬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心神继续道:“何文鼎何公公今日早朝后上书弹劾寿宁侯、建昌侯二十罪状,此时已经被陛下下了诏狱。现在午门已经有三十余名给事中和御史跪地情愿释放何公公。”
朱厚照听闻长长叹了一口气,该来还是来了,也感慨何文鼎不愧是何文鼎,刚烈如斯。也对六科给事中本来就不好的印象,变得更加糟糕了,这群大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知道明太祖朱元璋建国后,为保证皇权不被架空,实行了文武制衡,内外制约的文官、武勋、太监的三方制衡。然土木堡之变后,文臣于谦带领京营固守京师获胜,从此武勋势力在文官集团的不断打击下日益衰落,朝堂之上文官集团一家独大。而历代皇帝只能依靠太监制约文臣。故而历代皇帝最为忌讳的就是内臣外臣勾结。
今日这些官员看似在为何文鼎请命,实则是将何文鼎逼向死路。
朱厚照理清思绪后大呼不好,拿起自己腰间的令牌大声唤张永道:“张永,拿着本宫令牌出宫找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就说不管锦衣卫如何拷打何文鼎,本宫不管。但必须保证性命无忧,只要保证的何文鼎的性命本宫必有重谢,你办完差事也不用回来了,就给本宫守在哪里。”朱厚照这是防范有人使用下作的手段要何文鼎的性命。
交代完张永,转头对魏彬吩咐道:“去给本宫备辇。”
二人听闻齐齐应声,快速向外跑去,各自办各自的差事。
朱厚照在奶妈田氏为其穿好衣服后,草草清洗了一下面部,还未等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快步向外走去。待到慈庆宫外,魏彬已经将辇驾备好,和几名太监在外等候。
朱厚照快步上前坐好,急忙吩咐道:“去乾清宫,速度要快。”
八名抬辇的小太监闻言快速将辇抬起,一路小跑,向乾清宫疾步而去。
朱厚照坐在辇驾之上,将事情一遍一遍在脑海重新整理,也很是理解自己皇帝老爸的心思。一个近身侍奉的太监突然给皇帝上一折子,这已经是僭越之举,弹劾还是当今国舅,又恰巧热水袋一案余热还在,如何不让弘治皇帝多想。第一想到就是有人指使,高位者最恨什么,最恨别人拿自己当枪使,何文鼎被下诏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锦衣卫,诏狱。
正如朱厚照预料的一样,此时何文鼎被绑在十字架上,全身上下已经被鞭子抽打的没有一块好肉,满脸的血污再也无法看出本来的面貌。
一名锦衣卫狠狠挥其鞭子上下齐飞抽打在何文鼎身上,还凶狠的盘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弹劾国舅爷的?快说,早说就少受些皮肉之苦。”
何文鼎满脸血污已经看不清面部表情,但一双刚毅的眼神格外醒目,强忍着疼痛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命我者,乃孔子、孟子也!”
这名警衣卫闻言,感觉自己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刚要挥舞鞭子继续狠狠教训这个牙尖嘴硬之人,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带着张永走缓步进来。
一众锦衣卫见自己的顶头上司进来纷纷放下手中刑具,恭恭敬敬的向牟斌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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