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煤油灯被狠狠砸在地上，灯罩碎了一地，提炼的煤油被火焰点燃，将地面上昂贵的羊毛地毯彻底点燃。
“他怎么敢公然触犯律法！”
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站在一边穿着粗气，养尊处优的脸上满是怒火，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里发出了拉动风箱一般的声音。
“老伙计，消消火。”
清脆的响指响起，一团清澈的水凭空出现，啪的一下将熊熊燃烧的火焰扑灭。
刺鼻的气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内，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见。
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推开窗户，明媚的阳光撒入了房间，干燥寒冷的空气瞬间将整个屋内的温度下降了许多，也将老人满腔的怒火浇灭。
“大人，我不是有意失态的。”
他合拢衣襟，对着那个站在窗边叼着烟斗的苍老男人微微欠身。
“我明白，老伙计，你我一同公事六十年，我很了解你。”
老男人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宽大的肩膀。
“狄更斯，你我在十八岁时相识，随后一同起草了，从那天我们站在王宫的阳台阳台上享受万民欢呼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我我明白，大人。”
“好了好了，我们换一个房间吧。”
老人伸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呢大衣，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走出了房间。
“唉——”
五分钟后，另一间装修华丽的书房中，两个老人相对而坐。
被称为狄更斯的老人双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恨恨地说道：“那个莱恩简直是岂有此理！”
“如果说他派兵攻破泰尔斯城还有处决那个商会负责人这个牵强的理由，这一次他却毫无缘由的将那个可怜爵士的庄园洗劫一空后付之一炬，还将他的头颅放在了废墟的正中央!”
老人的脸颊再度变得潮红起来，他握紧拳头，咬牙说道：“简直，简直没有将王都和王国律法放在眼里!”
他猛地一锤桌子，大声说道：“早在他出现最初，我就极力反对那群庸碌的议员将他提名成贵族，但挡不住老国王自己的意愿，这才让他借机成为了莫兰的领主。”
“他本质上就是一个暴徒！野心家！侩子手！”
狄更斯从怀中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大人，您看看这份文件吧！”
他气愤的大声喊道：“从他成为贵族以来，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已经达到了七百余人！”
“您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老人微微一笑，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副精美的金丝眼镜挂在鼻梁上，拾起那份文件认真读了起来，同时嘴中漫不经心地回道：“什么概念？”
狄更斯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这些人数已经与整个南部地区往年的处死人数持平了！”
“他简直，不，他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暴徒！”
“王国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他这样肆意妄为的狂徒，疯子！”
“我建议，立刻革去他的领主职位，削去爵位，关入王室第一监狱，等过了新年庆典后立即送上绞刑架！”
粗重的喘息回荡在两人周围，狄更斯有些浑浊的眼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满眼期待的盯着书桌对面那个安静的老人，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想法。
但很可惜，老人不为所动，仍旧认真且缓慢的读着文件上的内容。
“大人，您——”
抬起的手掌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狄更斯有些焦急，但老人往日的威严让他强行止住了越来越急躁的情绪，强迫自己坐在了那张并不是十分舒服的柔软座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狄更斯的情绪从最初的愤怒逐渐转变成了焦急，到现在，已经变为了惊慌。
终于，在他满头大汗，忍不住用手帕擦拭额头的时候，老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大人，您——”
“狄更斯，和你持同样想法的贵族联盟成员都有谁？”
平静的语气让狄更斯面色一白，豆大的汗水不住的滴落。
放在桌子下的苍老手掌不断颤抖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
最终，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大人。”
他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悔。
“我犯了错误，没有经受住诱惑，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哽咽。
“我有罪。”
“哦？”
老人挑了挑苍白的眉毛，有些意外的轻声问道：“说说看，你都有哪些罪？”
“我......”
老人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收了贿赂。”
“嗯，还有呢？”
“我——”
狄更斯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
老人仍旧坐在王座上，浑浊的双眼凝视着面前那张椅子，轻声说道：“狄更斯，其实你能承认错误，我很高兴。”
“大人......”
狄更斯紧紧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还记得在我们成年那一天，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什么吗？”
“还记得，在我们成为贵族联盟的那天，宣誓词中都讲了些什么吗？”
一滴泪水滴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狄更斯已经泣不成声。
“你我都老了，”老人慢慢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到了一旁的书架旁，“岁月在我们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记得，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对吗？”
“是......”
狄更斯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大人，我错了......我......”
老人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个烫金封面的厚重大书，哗啦一声翻开，“不要还像个孩子一样，狄更斯。”
“你已经七十五岁了，”老人的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容，“你的孙女都已经成年了，该成熟一些了。”
“王国律法，我想你应该再熟悉不过。”
“是的，大人。”
狄更斯哽咽的说道：“烂熟于心。”
“那么我想你应该清楚，触犯律法的后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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