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巧被吓得呼吸一滞,本能地第一时间收手闪开。她滚到离门较远的地方正对着那双脚,不见它动作,于是定定地盯着那道门着手防御。
久久不见动静,院子里静得吓人,关巧紧绷着神经,视线往上转移,却见那鬼影原来没有直接突破木门,而是将身体拉长,从屋顶的瓦板底下探出一个头来盯着她诡异地笑。
惨白起着黑斑的脚一动不动接在地上,上面淋着些许的血,恐怕是来自林斐和王朝梁。
关巧决定先发制人,在它发动攻击前掐诀催动符咒射向那鬼影面门。那鬼影却躲也不躲,张开嘴诡异笑着等着这一击,发着金光的符纸射到空中还未接触到它的头,就像是撞上了什么深厚的壁障,轻轻一颤,化作飞灰消去了。
关巧正两指夹住下一张符纸戒备地与它对峙,见此一幕冷气顿从脚下升起,心中警钟狂响,遍体生寒。
“什么东西……”
虽知此时开口泄出人气对自己不利,见此反常深知大难临头的关巧还是开口想骂了。
这东西是一种奇特的鬼,未被记录在常规的鬼道之中,是经历漫长游荡之后被彻底磨去人性的鬼,白衣却有着不下于厉鬼的威能。
它热衷于戏耍生人,通常使用各种幻境和鬼术害人至死。它有一定智慧却不像常人一样能灵活思考,行事说不出的诡异,行踪亦难以预料。它虽脱不出大致人形,却能最大程度变换自己的身体游走于世间。但凡是见过它的活人,侥幸不死也要折寿数年。
这种级别的东西近来少见,或者说这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想不到自己偶然一卦,竟把自己引到了它跟前。
只是不知初生的鬼如何强到这般境地,又或者是说,这个房子里不止这一只鬼?
分辨出它真身的关巧明白自己道行低微,对上它十死无生,于是强迫自己冷静,手中符咒一换,换作传信的咒纸在手中燃尽。
特殊符纸燃出一道青烟消失在空气里,关巧心里打鼓,紧盯着那鬼影的动静。
白衣鬼倚在墙头,等了一会没见她有更多的动作,嘴角咧得更开,上半身游下来将鬼头弯折缠来。关巧同时抛出八张符纸组成防御简阵挡在近前,灵力飞速消耗,阵法抵御中光芒颤动愈加黯淡,见此状况关巧心中轻叹,后悔自己当初那么轻易就这么带着林斐和王朝梁进来了。本来倒霉的只有自己,现在好了,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阵法撑不过三息便被粉碎殆尽,关巧拼尽全力抵抗,仍架不住被击飞出去。
关巧狼狈地撞在墙上,浑身疼痛不已,灵力几近枯竭,几乎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她扫过一眼躺在白衣鬼脚边的林斐、王朝梁,他们似乎是从二楼被丢下来的,摔得不太厉害,但是被迷了魂,此时还在昏迷中。
关巧叹了一口气,自己和这两个倒霉的家伙怕是真的出不去了,但只要师父收到消息知道了这里出的事情,说不定能及时赶过来祛除邪祟,防止它继续祸害别人,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刚想到这里,大门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两扇红色的大门,一左一右前后开启,刺眼的白光照进院子里。
那向她走来的白衣鬼向后退了一步,人声传进关巧耳朵里,虽然有点不切实际,但她心里不可抑制地涌出了一份希望。
“小姑娘,胆子大呀!不过这个孽畜,还是交给你师父来处理。你有天赋,出去后就好好注意些修炼吧。”
和蔼含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说来却奇怪,关巧找不见人,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点隐约的人影,灰袍布鞋,似乎是正摸着胡子悠闲踱进院子里。
白光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两扇木门啪的一声在自己眼前合上,好像刚刚短暂的打开也只是幻影。
一个透明的身形堂然皇之踏着扭曲的步子从自己和白衣鬼之间走了过去,然后踏着步子上了楼去。
关巧屏住呼吸将眼神移向那鬼,它也被刚才的变故吸引走了视线,此时正瞪着一双凸出的大眼感兴趣地听着本不该存在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停了,它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穿墙而过游去了楼梯间。
关巧不由担心起这家的住户来,可如今她自身难保,只有先救起林斐和王朝梁,大家一起逃出去再作考虑。
待白衣鬼彻底走后,关巧忍着身上的疼痛扑到两人身边找出驱邪符咒准备救助他们。
奈何灵力几近枯竭,她四处摸索了一会,在王朝梁身边找到了打火机和一截红蜡烛。
关巧喜出望外,用在王朝梁身边找到的打火机将符纸化成灰,掰着两人青灰的脸焦急地找水方便给他们灌下去,仓忙之下眼神掠过矮屋侧边——之前被封住的水井,不知何时去竟除了封口的大石。
是谁把封石移开的?
关巧瞳孔收缩了一下,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假设。
她手心攥着符灰慢慢地起身移向那个水井:敞开的水井里满是鲜红的血,随着怪异的气泡不断浮上来破碎的人类肢体。在涓涓流出的血水中,还有几颗转来转去死不幂目的头颅……
甫一与关巧对上眼,表情便变得狰狞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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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五十分,二楼房间里。
郁萌等了许久等不到白衣鬼来,相当不争气地在床上睡着了。
没办法,她还是个孩子,很需要睡眠嘛。
一个小的铁皮电风扇单独对着她吹,铁扇转动的嗡嗡声很细微,凉风吹在身上非常舒服。
忽然,郁萌从睡梦中惊醒,她下意识摸到床上的红线剪刀和水果刀握在手里。
房间里的灯啪一声灭了,电风扇也吱呀吱呀慢慢停了。
郁萌牵起床上断裂的红线——楼梯间的阵法被破了,
郁萌小心行动着,不敢轻易下床。她警惕地感受着附近的动静,意外发现了一些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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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巧正徒手往王朝梁嘴里倒符灰。
她浑身冷汗,此时努力动作的手也不断颤抖。看过水井之后她匆匆喂完情况更糟一些的林斐,等到给王朝梁祛鬼毒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水井里的那个东西要比他们之前遇到的那玩意还危险得多。
尤其是它死时恐怕拉了不少人,如今那些给它陪葬的死人全都化成了供它驱使的小鬼,此时正虚虚站在井边,看面相正是那几个刚才瞪她的头的主人,随着水井里的变化身形越来越凝实。
关巧想给自己来一拳,这样晕过去了,还不用受太多苦。
慌乱之下用王朝梁的打火机点了好几次火,差点烧到自己的手都没有烧到符咒。
等好不容易烧完了符,关巧徒手把地上留着滚烫温度的符灰挖起来,却怎么都掰不开王朝梁紧紧咬住的嘴。
“对不起了!”
关巧提前跟王朝梁道过歉,下一秒空着的那只手往他脸上左右猛击了几拳。王朝梁被打得嘴咧开来,关巧立刻捉住他的脸,把另一手上的符灰给他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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