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的景物在不断颠簸着,是因为自己在不断地跑动。
就算在拼命往前面跑着,但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扫过的余光都可以发现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的死体正在缓慢地包围过来。
医院除了治疗大楼外,旁边还有一栋较小的急症室。茂盛的大树环绕着两栋大楼,树冠甚至顶上了四五层的窗户。有些重症病人住在医院较高的楼层,这样他们就能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绿色的风景,有助于调整治疗时的心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医院不遗余力在附近栽培了不少花花草草,还特地为此修了一个用于散步的花园。
医院被雕刻着漂亮花纹的栏杆围了起来,因为高大的墙壁会给看诊或住院的病人带来不少压力,所以特地修成了镂空的样式。这种人性化的设计却给御坂美琴带来了不少麻烦,就算是在医院外面的死体,也可以将手臂探进来,阻挠她的行进,让她根本没法接近医院大门一步。
“哈,哈。”
耳旁响起了自己不断加粗的喘息声,死体们叠加的嘶吼声也在不断击溃人内心的防线。不管跑去哪都没有退路,御坂美琴的背后早已湿成了一片。
多莉的脚步很慢,要是等她跟上来的话两人早就被死体团团包围住,变成两只待宰的鸡鸭。御坂美琴只能一直拽着多莉的手腕,力气大到多莉的骨骼和肌肉都发出了喀嗞喀嗞的响声,这才险险绕过了面前的死体,跑到大门旁边来。
但只是逃是没用的,再这样乱跑下去,只会被不断增加的死体堵住全部去路。御坂美琴脚步一错,险险躲过了一个死体探出的手臂。
探查周围情况的余光中,她发现后方有两个死体张开了沾着血肉的嘴巴,伸出的黑色指甲仅在咫尺之外。
御坂美琴心里一悸,腰部一用力,上半身往后一仰,死体的手臂随即带着风声擦过她扬起的发丝。御坂美琴放开抓着多莉的手,在死体的手臂落下来之前双手死死抓住死体的手臂,咬牙使起力气,用上过肩摔的技艺,狠狠往前方一摔。
被砸过去的死体撞倒了御坂美琴前方的一个死体,自己踉跄了几步,嘶吼了一声,继续摇摇晃晃地朝御坂美琴走了过来。
御坂美琴趁机稳定了身子的重心,急忙弯腰捡起了之前就注意到的一把锄头。
御坂美琴因为心中慌乱,所以并没有看见一旁的多莉突然变得眼神呆滞的模样。多莉睁着泛白的眼球,眼珠上下左右快速转动着,然后她张开了嘴巴,发出了赫赫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如同没有生命的机械人一般,看向了对她毫无防备的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一只手拿起了锄头,然后转头,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多莉,却看见多莉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后,张开了嘴,露出今早被御坂美琴刷得干干净净的利齿。
“多莉,闭嘴。”
御坂美琴紧握住手中的锄头,下意识地低声说道。
多莉并没有理会她的话语,而是嘶吼了一声,脸颊抽动,原本垂在身旁两侧的手突然伸出,带着一道劲风,狠狠朝猝不及防的御坂美琴抓来。
“呃!”
御坂美琴睁大了双眼。原本没法看见的多莉的脸在她攻击的那一霎抬了起来,多莉原本带青的脸色现在更显糟糕,看上去已经完全不似活人,反倒跟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这种泛黑的脸色与身遭那些死体几乎一模一样。
伸手将多莉抓向自己脸庞的手从侧面拍掉,御坂美琴想都没想,瞪着多莉喊道。
“放下手,多莉!”
在死体环绕的情况下吼叫是非常不明智的,知道这一点的御坂美琴也刻意放低了音量。
如同听见了指令一样,多莉的动作霎那间停止了下来,如同磁盘卡带了一般,她全白的眼球咕噜噜转着,鼻子嗅了嗅,伸出的手臂渐渐软了下来,缓缓地在空中一点点放下。
御坂美琴蹙着眉头,看着多莉的动作,伸手准备抓住多莉继续逃跑,但就在下一霎那,异变发生了。
多莉原本快要放下的手臂突然再次抬起,速度快得御坂美琴连眨眼再看的时间都没有。多莉发出嘶哑的吼声,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也如同被冒犯了领地的恶狼一般,狠狠朝御坂美琴扑了过去。
御坂美琴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她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完全僵硬。
多莉朝御坂美琴扑了过去——不,她的目标根本不是御坂美琴,她在即将撞到御坂美琴的时候,略微侧过身,擦着御坂美琴而过。
“赫赫!赫赫赫!!”
后面传来了死体被咬断喉管发出的无力吼声,还有倒地的声音以及撕咬的声响,简直就跟混战一样。御坂美琴像是被解除了冰冻魔法的战士一般,身体终于能受自己支配,往后面看去。
娇小的多莉骑在一具脑袋和身体几近分家的死体身上,埋头在它的脖颈处,身子不断耸动着,还可以听见清晰的啃噬声。牙齿咬在带着血液的肉上面发出的声音,血液流进喉咙的声音就如同重重的鼓点一般,敲在了御坂美琴心上。
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四周不断逼近的死体,就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一般,缓慢地向她挪来。
“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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