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席卷,使了猛劲将沉重的红木门窗推出一声接一声的闷响。门框上刻满了古老的花纹,却还是新漆,在橘黄的灯光下发出黯淡的光芒。
外面的风沙太大了,我仿佛失了忆,一个人在屋内踱步。屋内一侧灯光昏黄,另一侧的光线过渡过来已经一片漆黑,丝毫看不见微小的光源从何处来。
狂风肆虐,次次向房屋袭击。屋内却死寂一般的安静,呼哧呼哧的风声落在耳朵里变成了哐的一声,大自然将怒气砸在了门上。
我心下一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灵魂像被突兀的召唤来,瞬移到了身体里。紧接着,我只感觉无边的恐惧像潮水压迫至喉咙,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我发不出一丝声音,想法全部哽咽在嗓子眼,然后转头咽下。恐惧占据了我全部的想法,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自问“我是谁”。
我试图走向亮光处,不知是灯光在恍惚,还是我的身体在摇摆,四周的景物都像喝醉了似的左右摇晃。我有些站不直,强忍着不适,慢慢挺起身。灯光只在我的左手边,黑暗笼罩了我的全身,黑暗处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的楼梯拐角。
我的脑子里想着向左边看看光源,身体却无意识向前走去,以至于整个人浑浑噩噩却稳稳当当的向左前方走去。就这几步路,外界的声响却全然消失了,只剩下砰砰作响的心脏在狂跳,却仍旧压抑不住心底的那份好奇,没来由的紧张也在无意识的生长蔓延,直至包裹缠绕住所有不安的情绪。
我停了下来,害怕种种情绪已经突然消失了。我意识到自己来到屋内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一只提线的木偶,被操控的傀儡,偶尔对外界有些认知,头脑里浮现出“哦,是我”的想法,又没有全然认识到“我”的行为,更不要说未来的概念了。一切未来式的行为都是无意识和无意义的。
接着,我顺着光线低下头,习惯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楼梯上的小男孩。男孩在灯光下一头卷曲的毛发有些发黄,他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两只胳膊紧紧贴着大腿,昏黄的灯光从上到下晕染,他的半边脸上也由亮到暗,大而水灵的眼睛和我对视上,眼神肉眼可见的迅速由无神变得神采奕奕。小男孩愣怔了一瞬,面颊毫不犹豫的展出笑颜,“你回来啦,快来睡觉吧。”
高亢的声音,激动的语气,很难让我觉得不亲近,可惜的是,我没有什么记忆了,包括自己。小男孩没有叫他的名字,他大概是个没有名字的流浪孩子。
我再次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已经在一楼楼梯拐角处的最里侧躺下了,周围同他一样有十几个小孩在拥挤着睡觉,楼梯间能容纳下这么多人吗,我不确定,但心里有一种想法让我笃定这里确确实实容纳了十几个孩子,孩子们都睡得很沉,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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