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髻坊位于空谷学院的西南部,是学院内女性学员、教师、职工居住的区域。云髻坊根据建筑风格主要分为三个区域:以简约风格为主的云素街、以华丽风格为主的云雅街、以古朴风格为主的云柔街。
除了学院分配的基本宿舍式住所之外,所有人都能支付对应的额外金额更换住所。秦予兰虽然由于特殊原因并不富裕,但三年都在空谷的文武试中名列前茅让她从学院里获得了很多优待,其中就包括一套位于云素街的高级公寓。因此,秦予兰也能将父亲从家里转移到自己学院的住所里。而由于她父亲的特殊情况,学院也允许秦予兰将父亲搬入公寓。
源非此正站在秦予兰住所的楼下,他被宿管拦下了,理由是女生宿舍男生勿入。
“现在有件人命关天的事需要我去做。”源非此是这么对宿管说的。
“其他想进去男学生也这么说。”宿管是这么回答的,看着报纸头也没抬。
“我不是学生。”
宿管抬头看了一眼源非此,又把目光移回报纸。
“校外人员更不行,没有许可的话连男生宿舍都进不去。”
“我是特聘教授。”
宿管又抬头看向源非此,这次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又对着源非此全身打量了几番。
“有证件吗?”宿管的表情透露出她内心的怀疑。
“杨桦樟没给我。”
“或许你想说的是杨院长、院长大人、杨先生、杨教授。”
“没错,就是杨桦樟。”
“你!你怎么不懂尊重人啊!院长的名讳也是你这年轻人能直呼的吗?我现在怀疑你是可疑人员,你要是不向院长先生道歉,我马上请护卫……请保安把你抓起来!”
“等等。我联系一下他,让他和你说。”
源非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平的长方体,这是杨桦樟送给他的。据说是外能与传统技术结合的最新成果,能实现远程交流,目前只有少量原型产品供特殊人员使用。杨桦樟告诉他这种产品有很大可能将被命名为“手机”。源非此对着手机点了几下,将它放到耳边。
“喂,请报上你的身份,否则我会将视为窃取国家机密的行为,并通知有关机构对你进行抓捕。”
“我的特聘教授证书和证件呢?”
“你,算了,没意思。你要这个干嘛?想向别人炫耀你是史上最年轻的教授吗?年仅六岁就当上了教授!多么爆炸性的新闻!一定会引发大量关注,全国的报纸都会刊登这一消息,民众会把你捧上神坛,将你作为所人的榜样!你应该没这个想法吧?”
“请你保持克制。”
“咳!说真的,当时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正当理由留在学院,没想到你真的需要,所以没准备。现在急需吗?”
“越快越好,我需要靠它证明我不是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你出门了?”
“是的,我需要近入云素街18号。”
“云素街?你要进女性宿舍?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拜你所赐,今天才遇到第一位顾客。为了解决她的问题,我需要进入她的住所。”
“云素街……我想想,是秦予兰吧。她爸的事情终于找上你了,比我估计的早了点。没问题吧?”
“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以正当程序走进她的住处。你和黄巅都说过我不应该随意进入一个私人领域。”
“没错没错!你把手机给刘姨,我和她说两句。”
源非此把手机递给宿管。在宿管眼中,面前这个青年对着这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现在他将这个东西给自己,是想做什么?
“杨桦樟想和你说两句。”源非此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
“之前就说过了!你……”
没等宿管说完,源非此就把手机放到了她耳边。随后,她就听到了此前只在一些大型会议和典礼上听过的声音。
“喂,是刘姨吗?我是杨桦樟!”
然后,源非此看到刘姨的表情从怀疑立马变成了喜悦、谦卑、崇敬。宿管小心翼翼地接过源非此手中的手机。
“是……是……是……好的!不不不!您辛苦了!再见!”
宿管等到手机不再发出声音后,把它还给了源非此。虽然杨桦樟已经确认了源非此的身份,并交代了事由,但宿管还是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着他。
“好了,你进去吧,办完了事赶紧出来。”宿管对源非此摆摆手。
“感谢。”
源非此走进了云素街18号的大门,但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有道怀疑的目光在盯着他。
“18-805”
源非此来到了秦予兰给的地址。站在门外,源非此能感受到一股能量从门后渗透出来,那是属于恒星的能量。
“这个封印术不怎么完善,能量还有不小的外溢。”
“咔嗒。”
源非此打开了大门,走进了秦予兰的公寓。源非此能清楚地追踪到那些外溢能量的来源,他朝着目标房间走去。
秦予兰父亲虽然被困在星棺中,但仍能感受到外界的某些事物,更准确地说,是来自女儿的情感。他能感受到女儿在他身边时的悲伤和愤怒,也能感受到女儿坚强的背影。自从搬来这个公寓后,他发现女儿变得越来越冷静,他以为女儿已经走出了当初的阴影。但他感受到女儿偶尔流露出来的纠结与不甘时,他明白女儿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仇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女儿变得冷静的同时,他发现女儿的空余时间越来越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公寓对她来说仅剩下便于睡眠的作用。
“越来越有我年轻时的那股干劲了。”
当时秦予兰的父亲这么想道。随着秦予兰在公寓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对秦予兰父亲的情感投射越来越少,以及秦予兰父亲身体和精神越来越虚弱,他必须通过其他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忍受折磨。他开始感受困住自己的星棺,以及紧紧包裹住自己的恒星能量。
某天,秦予兰父亲突然对星棺所蕴含的能量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像汹涌大海中一条的小鱼,虽然在面对这片大海时会有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无力感,但生于此长于此让它能感受海洋中的不同洋流,以至于它能够凭借自身弱小的力量决定跟随着哪条洋流走。秦予兰父亲不是小鱼,他感受到了星棺的能量,并试图引导它们的流向。他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点点。人相对恒星来说还是太渺小,秦予兰的父亲没办法让星棺中的能量在他死前减少到能让自己逃离的程度。
“即使成功了,如此巨量的能量也会让这颗星球成为一片废墟吧。”秦予兰父亲如此安慰自己。
虽然逃离无望,但他发现自己能跟随流出的能量感受周遭事物。于是他开始尝试用这些能量与秦予兰交流。毫无疑问,他失败了。这些流出的能量不足以干涉哪怕是一粒灰尘。不过好在,他能“看”得更清晰了。星棺外的“风景”,成为了他越来越短的清醒时间内的消遣。
这天,秦予兰父亲感觉到公寓的门被打开了,这不是秦予兰会回来的时间点。他仔细感受来人的身体,确认了不是他女儿。他有些不知所措。
“是当年的仇家找上门吗?”这是秦予兰父亲的第一想法。
但他马上推翻了这个猜想,因为他“看”到这个人是直接朝着自己走来的。陌生人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停住了。然后,陌生人又转身离开,朝餐厅走去。
“搬椅子干什么?”秦予兰父亲不知来者何人,不懂其有何目的。
陌生人拿着椅子又回到了秦予兰父亲所在的房门口,这次直接开门进入了。陌生人来到床前,放下椅子,坐了上去。
“现在能说话了吧。”
秦予兰父亲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说话?怎么可能……等等!听?我什么时候能听了?”
秦予兰父亲大吃一惊,而后,他惊觉,折磨了自己多年的痛苦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
“睁开眼睛——还是先等一下,我去拉上窗帘。”
秦予兰父亲又听到陌生人对他说话。
“唰——”拉窗帘的声音也能听见。
“好悦耳的声音。”秦予兰父亲如此想道。随后,尝试抬起上眼睑,成功了。秦予兰父亲感受到了恰当的光线重新进入了自己的眼睛,既不会刺眼,也足以看清室内的一切。他眼珠转了一圈,最后转向床边的陌生人,看到他正在重新坐回搬来的椅子上。
“你……咳……你是……咳!咳!”
多年未使用过的喉咙让他无法顺利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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