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这是哪里?你是谁?”
“大师,这里是你昨晚带我回来的地方,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何志武颇为无奈看着面前大和尚,如果不是摔断了双腿,他发誓自己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因为据说神经病是会传染的。
在这暗无天日的山崖底处,总算让何志武发现了六甲奇符唯一一个好处:因为每日午时定点发作,他才得以计算日子。
今天是跌落悬崖后第二天,除了大难不死外,若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崖底潮湿闷热,总不至于冷死。
他被赫青花一掌推下悬崖,本拟十死无生,万幸掉到水潭里,双腿摔折了,浑身经脉如烈火烹油焚烧,真气短时间内无法运行。
这点伤势如在外面,只需静养十天半月,便能下地,可在两眼一抹黑的崖底,他只能靠顽强毅力及生命力挺着。
醒来的第一眼,他看到的便是面前的大和尚,这和尚瘦骨嶙峋,只着一条黄泥僧裤,胡子扎咎覆盖半张脸孔,排骨一般上身遍布刀疤枪痕,密麻如繁星点点。
崖底水木瘴气弥漫,观和尚模样必然呆了不少年头,也不知他是怎样熬过来的,何以又不想办法逃出崖底。
和尚将何志武从水潭中捞起来,见他还昏迷着,正反手三两巴掌把他抽醒,劈头便问:“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何志武捂着火辣辣的脸懵了,这不应该是他的台词吗?
和尚见他不答,复问:“我是谁,你知不知道?”
何志武说:“前辈是,哪位?”
“我是哪位?”和尚摸头挠腮,思虑半天,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
他越想越头疼,泥丸宫里像有什么东西要挣破头皮,直挣得天灵盖痒痒,他伸手去挠,却越抓越痒。
最后实在忍不住,便拿头去撞树,树干断裂、去顶石,石头崩碎、去撞水,炸飞半潭死水。
水流猛烈浇落似高压锅掀飞的浓鸡汤,何志武生怕他想不开撞到自己身上,莫说他有伤在身,就是完好时,也不见得能接住和尚顶头一撞。
这和尚看着疯癫,胡言乱语,身上真元却做不得假,以何志武目测估摸,他的功力还在赫青花向志飞等人之上,至少也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他不顾胸腔刀扎一般疼痛,振声道:“大师你忘了吗?你是了尘和尚,是少林得道高僧。”
和尚听闻此言,侑然止住身形,也不看他如何动作,转瞬横移到何志武身前,抓着他肩膀道:“真的吗?你知道我是谁?”
何志武咬牙忍痛,道:“当然,您是武林名宿,江湖上鼎鼎大名,晚辈不会认错。”
和尚便手舞足蹈,拍手大喊大叫:“噫!好耶!!我终于有名字了,我叫了尘!!!”
他的声音传荡出去,不远处灌木丛里淅淅索索声挨近,何志武看去,只见一双双嗜血猩红的眼珠悄然浮现。
而后林中便有狼嚎鬼叫声传递,走出一群青毛白眼吊睛狼,为首头狼有半人高、五尺长,端的威风凛凛。
何志武向后摸了摸,触到纯阳剑鞘冰冷的躯干,心里安定不少,他拔出剑来,道:“了尘大师,这些畜生不是好相处的,还请到晚辈身边来,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他们不是畜生,是朋友。”了尘和尚却对狼群到来不惊不乱,招手道:“阿青,过来!”
头狼呜咽一声,倒立三角眼人性化眨了眨,便低眉顺目迈步向了尘和尚,伸出舌头舔抵他的掌心。
了尘和尚抚着阿青毛茸茸脑袋,掬起它长嘴细眼,对何志武道:“阿青是我们的好朋友,天冷没有肉吃的时候就靠它们度日了。”
阿青的躯体明显筛了筛,但在了尘手中不敢挣扎,何志武抹掉额头虚汗,道:“朋友似乎不是拿来吃肉的吧?”
“朋友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了尘道:“这里有一只大猫,每天都袭击阿青他们,我帮他们赶走大猫,他们帮助我度过冷天,本来就是互相帮助的事情。”
何志武道:“大师您说的大猫,长什么样?”
了尘比划着,道:“大概到我肩膀高,个头很长很长,对了,它额头还有个字,三横一竖,怪模怪样的。”
何志武用剑在地上写了个“王”字,道:“是这样的字吗?”
“对极对极。”了尘说:“虽然没有你写的那么正,但是也差不多。”
“那不是大猫,是老虎。”何志武道:“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危险?这里不危险,还挺好玩的。”了尘突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每天夜深的时候,有个怪物出没,吃了不少狼只,幸好我没有碰上过它。”
何志武看这里天色,永远是黄昏近黑夜的模样,他体内六甲奇符已经发作过一次,离此时已有很久,按理早该入夜了,却不见天黑。
他说:“这里没有太阳月亮,怎么判断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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