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可是给我出了个老大的难题。”吕腾空思虑良久,苦笑道:“天魔琴放在眼前,你想我该争还是不争?”
“不争是伪君子,神器在前,心无波澜是假,正如无欲无求是空。”何志武道:“吕镖头若果说对天魔琴没兴趣,我反倒要提防万分。”
吕腾空道:“如要出手争夺,不免难看,那吕某同邪道人物又有甚区别?”
“镖头须知,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圣人。”何志武说:“有贪欲才能证明一个人尚有上进心,否则就该进寺庙敲木鱼了。”
吕腾空垂下手,道:“那吕某果然还是不争的好,天魔琴虽利,我却不能为它折了名声。”
“但我可对吕镖头三十六式雨泄滂沱刀法神往已久,今番特来拜揭。”何志武腕子翻转,随手将纯阳剑掷入柱中,施手拨弄琴弦,道:“还请镖头不吝赐教。”
吕腾空慢慢将手放在刀鞘上,摒掉些许不好意思,面有重色,缓缓道:“既如此,那便献丑了!”
沧浪一声刀光出鞘,他的刀术以雨命名,当真如大雨倾盆,绵绵密密,劈头盖脸剁来,将个偏厅笼罩其间。
何志武指走乾坤,掌动轩辕,牵引五弦,和以三弦,使真元催之,立时有千百道无形剑气打将出去。
这一式,却是天魔八音中“刀林剑丛”,七根琴弦把真元切割成百千道,散为刀剑气芒攒射。
用之群攻,一人敌百。
这时无形剑气与吕腾空刀光搅在一处,厅内响彻刀剑劈砍交击声,那地上被犁出道道剑痕,这墙柱遭劈来条条刀印。
两人隔空交手,声震府院,直把外间两姐妹惊着,只望见房子抖了三抖,瓦摇壁落,有如地震。
黄雪梅抬步欲冲入屋内,忽倏听得何志武声音道:“静待着,不要进来!”
她就止住步伐,拉着黄麟躲在一旁,不知因何缘由让何志武与阿麟义父动起手来,唯剩一腔担忧。
一招分定,吕腾空气机紊乱些许,何志武只待切磋,也不追击,抚平琴弦,等他第二招出手。
不过数个呼吸,吕腾空便平复气息,真元一刷,滚滚冲窍血气静慢下来,他开口叹道:“天魔琴果然不同凡响,难怪那么多人为它丧命。”
他复将刀直竖,刀刃迎天,刀背架在右肩,道:“这一招动静颇大,尊兄不要嫌我小气,我们不如到外间比试比试?”
何志武情知他是怕伤着镖局内其余人,两人一旦认真交手,莫说一间房子,就是铁屋也敌不住真元冲击。
他点头默允,合琴扶摇直上,撞破顶穹,荡飞无数瓦砾梁木,凭空踏虚,一连踩出十三步,身形转瞬就到了十三丈外。
吕腾空紧随其后,他的轻功还未到此精妙境地,便劈下一根横梁,抬手投掷出去,尔后脚力爆发,后发先至踏上梁木。
他驭驶着梁木飞掠,何志武一马当先在前,一口气还未用尽,随手扣下天魔琴弦,以弦代绳,遥遥捆缚住远处林木,拖拽己身滑翔扑去。
弹指功夫,二人便来到距镖局数百丈远树林内,何志武收束琴弦,一记先手,弹出八记琴音。
那音波无形无质,肉眼不见,但吕腾空心神感应之下,亦能寻着轨迹,便分刀劈斩,也将梁木截为八段,踢斗出去。
平地一阵惊雷,轰轰声爆响,梁木炸裂,震为齑粉,天上纷纷扬扬下起好一场雪屑。
只在这灰蒙蒙中,忽现一道贯穿古今,摄人心魂的刀光落下,那刀形足有三丈长短,光芒覆盖整片树林。
何志武按动七弦,使出六分真元,回以一招“声震百里”,琴音熙熙嚷嚷,平地排雷一线爆裂,沿途林木无不被摧毁殆尽。
音波撞上刀光,就如巨石落水、火遇狂风,两股元气交互排击,四散真元剑气刀光卷出无边飓风。
两人在林中斗了三十三招,耗时一刻钟,绿油油一片树林变作沙土,打斗动静之大,震彻十里。
最后以何志武胜出一筹结束,二人本就是切磋比试,不动真格,单纯比力拼技,自然斗了许久。
若是真的生死相拼,哪还讲什么仁义道德,你礼我让,一上来就发大招,即使绝世高手,分出胜负也只在三五招之间。
两人相携回到镖局,何志武就要辞别吕腾空,回返九州府,吕腾空沉吟稍许,道:“不如把雪梅也留下,镖局里也不差一双筷子。”
他却是担心天魔琴重出江湖,再起波澜,作为持琴人,何志武必定是风波中心人物。
如他是一块磐石,还可在风浪里保存己身,若他实力不足,必被狂风催之、海浪拍之,尸骨无存。
无论他能否抵御住这风波,黄雪梅都不适宜留在他身边,稍有差池,小命就如风里残花,他日狂风过境,它必凋矣。
“这件事还得问她自己。”何志武却不说是与否,只把黄雪梅叫出来,复问她一遍。
黄雪梅一板一眼道:“你不是说要教我武功吗?我要跟着你。”
“天魔琴太危险,要学武功吕叔叔这里也可以学。”吕腾空道:“你们两个孩子在我这里,又安全又能学到功夫,有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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