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尘封阴冷的街道拒绝着天空的光芒,显得苍白而冷漠。黑暗的小巷并没有因为之前的躁动而增添任何一点的生气,弥漫着死一般的窒息感。寂静中只能听见自律机器人转轮在地面滑动发出的声响。
对于killer这群人来说,既然完成了任务又无事可做,理所当然地就要去胡乱地闹一闹,一群人夹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向着远藤的拉面摊开始行军。
久远当然不会把时间花在这样无意义的活动上,不过这群人有兴趣他也不会去制止,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向自宅走去。
绕过静谧污秽的拐角,久远在宽广的道路前停下了脚步,淡漠地抬起头来,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眼前不远处的高大建筑物。虽然不曾来过,但久远曾经在资料上看过它的照片——三泽塾。
“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史提尔·马格努斯?”
用着平淡的口吻,宗教杀手望着眼前嘴里叼着雪茄,一身狼狈再外带扛着一名昏迷少年的火焰魔术师,脚步缓缓地移动着。
“啊,我也一样,君士坦丁·梵·格洛蒂。”
火焰的魔术师面无表情的回应道,与宗教杀手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不过这一次我手里有外交文书哦。”
“我知道。”
宗教杀手垂下了手,目光梭巡着,最后定格在了他身后躺倒在地上的绿发炼金术师身上。
“——奥雷欧斯吗?原来如此,你就是这次清教负责清理的人吗?”
“嗯,你是来交接的吗?”
史提尔挑了挑眉毛,又晃了晃肩上的少年,口气中难掩的失望,很明显地对于将手中的少年交给对方表示不放心。
“幻想杀手……很严重啊。”
他看了看少年断落的手臂,不过他并不擅长治疗,因此也只是泛泛地检查了一下。
“嗯,奥雷欧斯那家伙……”
魔术师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或许是处于对曾今友人的叹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总之里面可是一团糟啊,罗马的骑士死了一地,而那家伙原来做触媒的学生问题也多的要死。”
“与我无关,我还没有空闲到这个地步,尸体会有人收拾的,连带记忆一起。”
久远冷漠地回答道。至于奥雷欧斯,他没有插手的必要,虽说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就现在通过魔力的气息来判断,这家伙已经不行了,据说他之前还全灭了罗马的圣歌队,对于这个耻辱,即使他还活着,罗马也肯定会提出进行绝罚,如果萝拉·亚丘斯特那个女人不想和罗马闹翻,她就必须交出炼金术师——他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切,当真是个冷酷的家伙……”
史提尔沉默了一会儿,伴随着口中喷涂出的烟雾,望向久远。
“你当真只有十七岁?”
“货真价实,正如你至于十四岁。”
以着一种近乎冷笑话的回应方式,久远结束了两人的这次对话,转过身去,缓缓地浸没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火焰魔术师身旁低头颤栗的巫女服少女。
2
久远走在干燥的石板上,黑色的皮靴与地面摩擦,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缓缓地在自宅门口站定。
屋子出奇的安静,偌大的别墅里至于客厅的灯光挣扎着不曾熄灭,透过玻璃映照在院子里杂乱不堪的荒芜土地上,体现出一种无言的孤独。
久远没有迟疑地推门而入。
踏过玄关,一眼就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她歪着脑袋,手里攥着之前久远买来的手机,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像精致的玩偶,好像发呆似地望着不断闪烁着荧光的手机屏幕,各色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带着点落寞的味道。
久远望了她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基本干净整洁,那么一方通行十有八九外出实验去了,做出这个失礼的判断之后久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将门拉上。
似乎是听见了门轴转动的嘎吱声,清岭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视线缓缓地聚集在久远身上,随即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歪过脑袋,露出一个淡淡的温馨的笑容。
“哥哥。”
久远楞了一下,接着迅速地扭过头去,不去看那个突如其来让他有点恐慌的笑容。
“哥哥?”
少女有些奇怪地望着久远,疑惑地再次开口道。
“啊,我回来了。”
这样的对话多少让久远感到有些不适应,有种莫名的触动,但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为什么叫我哥哥?”
“诶?为什么?哥哥就是哥哥啊……”
清岭歪着脑袋,将手指放在嘴边细细地想了一会儿,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但我和你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吧?”
清岭愣在了那里,皱起自己秀气的眉头苦苦地思索着却根本找不到答案。
终究是人造的东西吗……
久远默默地想着,无论眼前的少女外表再如何接近人类,但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眼前少女的诞生,她的身体,思想,情感,记忆一切的一切统统都是人类的造物,科技掺杂堆叠钩织出的现象存在,说到底不过是虚假的幻想之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一这么想,久远就会感到自己一阵的不舒服,或许是因为,他自身也是类似的存在吧?
听到那一大串令人费解的预言,又和那个自称是人类概念具现化的存在对峙,久远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倦,繁杂的思绪搅乱了人的思维,使人丧失理性的本能。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什么。”
和过去几乎没有变化,少女的脸上依旧挂着有些生怯和羞涩的笑容,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欣喜。
“啊,对了,我整理了一下屋子,有很多东西,不知道要不要了。”
久远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大堆的杂物被错落有序地摆放在屋子角落的阴影中,其中不乏像是枪支弹药一类的危险品,也不知她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在整理的。
他低下头,从杂物中抽出一把古旧布满灰尘的吉他,破败不堪的外表和错杂密布的铁锈象征着它悠久的岁月——这是他昔日还作为佣兵在“地狱”之中杀戮时战友的馈赠,不过理所当然的,剩下的只有这把乐器,而不是人类脆弱的生命。
他默默地没有说话,在一旁的电脑桌旁坐了下来,横抱着吉他,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划过。
还好,虽然经过时间的消磨,但乐器本身还没有丧失自己应有的功能,沦为无用的废品。
时间过得太快,恍惚之间从成为老人的教子,再到一名自由佣兵,最后是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似乎一切都在改变,只有他自己,像是尘封的古董拒绝着一切,或许正如他自己所想扣除虚拟人格,他大概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是迷茫而已。
“哥哥?”
抬起头,能够看见少女满是担心的眼神,久远淡淡地摇了摇头,滑动了手中的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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