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吗?
久远沉默着没有说话,像是石刻的雕像一般冰冷地矗立在那儿,任由满怀愤怒与对亲人担心的上条和神裂从他身边跑过。他的目光平平地移动着,定格在一旁刚刚打完电话的土御门元春身上。
“为什么不走?”
土御门笑了一下,昂起头来游乐园手中的手机,用着自己一贯的轻佻语气回答道:“和你一样的原因。”
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天使坠落’的引发者就是阿上的老爸,当真是戏剧性的答案,我们这么多的魔术师都被一个门外汉给耍了。”
久远不置可否,而是郑重地念出之前协力修女的名字,“米夏·克洛伊洁芙。”
“你也发现了?”土御门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摆了摆手,“我刚刚和俄罗斯方面取得了联系,”他耸耸肩,“他们那里只有一个名叫莎夏·克洛伊洁芙的女性,而米夏却是男性的名字……”
他没有说下去,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在十字教文化中,只有一种存在,既能是男性也能是女性,因为本身是工具因此无法和他人交换姓名——天使。
久远点了点头,似乎之前天使就在眼前这个消息对他这个传统的十字教徒而言没有半点值得吃惊的地方,接着他转过头去,拧了拧脚下。
“这里怎么处理?毁掉?”
这栋建筑毫无疑问就是施展天使坠落的神殿,虽然利用各种象征事物的叠加组合而使得无法对症下药,但无论是对于土御门还是久远来说,想要从整体上来摧毁这栋不设防的神殿都实在是太过容易。
土御门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2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混帐老爸……)
上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通过在民宿得到的消息,上条在沙滩上找到了刀夜。
“……爸。”
上条向着正站在沙滩上有些颓然地寻找着自己突然消失的儿子的刀夜呼喊。
刀夜那疲累已极的表情在转过头来的瞬间,变成了安心、欣喜的表情。
“当麻!”
上条刀夜花了五秒钟,才勉强挤出愤怒的脸孔。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要出去干嘛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妈也很担心你呢!你不是说你得了夏季热病,想在民宿里休息吗?现在已经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会痛?会不会想吐?”
但是不到一秒钟,愤怒的责备已经变成了对上条的关心。
上条紧咬着牙关。
虽然有可能破坏刀夜的梦想,虽然有可能以后再也不能和刀夜像父子一样吃饭聊天,哪怕被憎恨也不要紧,但……“天使坠落”一定要解除,他一定要救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
所以,上条开口了。他小心翼翼,试图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不要让自己哭出来。
看见上条这个模样,刀夜也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你要踏进魔法的世界?你不是正常世界的人吗?为什么你要碰触那些无聊的魔法?你到底在干什么,混蛋老爸!”
刀夜的笑容僵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当麻……现在的重点是……”
“别再装蒜了!我问你,为什么你要去干那种魔法师才会干的勾当!”
像断了线一般,刀夜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在我回答之前,先让我问一个问题。当麻,你不用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只想问你,你的身体不要紧吧?有没有哪里会痛?”
在这种时候还问出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让上条不禁颇感愕然。
到了这个节骨眼,刀夜竟然还在关心上条的身体。
完全就像个父亲。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事了吧?”
上条刀夜安心地微微吐了一口气。
“好吧,该从哪一点开始说呢?”
上条沉默不语。
刀夜的脸就像没电的玩具一样,失去了表情。
在上条看来,眼前的男人似乎瞬间老了十岁。
“我自己也觉得……想要用那样的方法来实现愿望,是件很愚蠢的事。”
刀夜终于开始说明。
“对了,当麻。你在幼稚园毕业后马上就被送进学园都市,所以你可能不记得了。”刀夜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忆。”你还记得你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怎么称呼你吗?”
“……?”
上条皱起了眉头。
丧失记忆的上条,连今年七月发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刀夜一句话到了喉头,却又缩了回去,顿了一会才又把它吐出来:
“瘟神。”
刀夜用几乎想咬舌自尽的沮丧表情说道。
身为父亲,竟然必须对亲生儿子说出这件事实,刀夜露出了懊悔欲绝的表情。
“你知道吗,当麻。你确实是个打从出世就非常『不幸』的人。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叫你。你知道吗,当麻?那可不只是小孩子之间毫无恶意的恶作剧。”刀夜紧紧咬牙说道:”就连大人也这么叫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为你就是个『不幸』的人,所以才得到这样的称号。”
上条不禁屏住呼吸。
刀夜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看不见快乐,看不见开心,什么都看不见。
“待在你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不幸』。相信那种谣言的小孩子们,一看见你就向你丢石头。大人们也不会阻止他们。看见你身上的伤他们不但不同情,反而嘲笑你。好似在向小孩子们催促,为什么不再让你伤得更重一点。”
刀夜面无表情地说着,上条完全读不出来他的感情。
或许,刀夜是故意不显露出表情吧。其实在他的面具之后,是一股强大得几乎无法压抑的激动情感。这股情绪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展露。或许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的决心。
“远离当麻,就可以远离『不幸』。相信那种谣言的小孩子们全都离你远远的。甚至连大人们也相信了。你还记得吗,当麻?甚至有一次,你还被一个负债累累的男人追赶,被他用菜刀砍了一刀。后来电视台的人听到传闻,还说什么要录制灵异节目,擅自公布了你的照片,还把你形容得像妖怪一样。”
被染成橙色的世界,仿佛正在燃烧火焰的地狱。
站在火焰中的这个男人,只能选择摆出一副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表情。
“我会把你送进学园都市,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因为我害怕。但我怕的不是什么『幸运』或『不幸』,我怕的是那些相信你会带来『不幸』的人们,毫不怀疑地施加在你身上的种种暴力行为。”刀夜完全不带表情地开始痛哭:”我好害怕。我怕那些迷信有一天会真的害死你。所以,我才把你送进一个完全没有迷信的世界。”
因此,刀夜亲手斩断了亲人之间的羁绊。
只要能够守住自己的孩子,就算没办法一起生活也没关系。
“可是,即使是在那个最先进的科学世界中,你依然还是被当成一个『不幸的人』。从你寄来的信里面就可以看得出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至少没有出现像以前那样的卑劣暴力行为。”刀夜露出了笑容。”但我还是不满足。我想把你的『不幸』完全排除。但是,不管是用一般的做法,或是用最先进科学的做法,都无法达成我的愿望。”
就算明知道那是一个无法达成的愿望,
上条刀夜也绝对不会放弃。
“所以我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让我自己走进魔法的世界。”
接下来,上条刀夜没有再说一句话。
上条开始思考。刀夜说他发动”天使坠落”的理由,是为了替上条排除”不幸”。但是刀夜到底打算在召唤出天使之后做些什么事?难道只是单纯地想直接跟神谈判,确定神有听到他的祈祷?把这么多人都牵连进来,让全世界所有人的”内在”跟”外表”都被”替换”,难道只是为了……
想到这里,上条想通了。
“内在”的”替换”。也就是说,上条当麻这个”不幸之人”的头衔,将会落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确,这样一来上条所背负的”不幸”就会消失。
至于天使会不会下凡,根本不重要。
上条刀夜所希望的,只是”内在”的”替换”而已。
“……混蛋……”
但是这种做法,其实有利有弊。
因为”上条当麻”这个身份会被其他人”替换”。上条当麻将不再认为刀夜是自己的父亲。不但如此,而且还会有个陌生人变成”上条当麻”,以儿子的身份大摇大摆走进自己的家庭。
即使如此,上条刀夜还是愿意为了保护儿子而牺牲。
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牵连进来也没关系。
就算自己的儿子永远不会再叫自己爸爸也没关系。
就算一家人再也没有办法快乐地齐聚一堂也没关系。
上条刀夜他选择保护儿子。
就算成为一个罪人,也要保护儿子不再受那看不见的”不幸”所苦。
“你这个混蛋!”
上条忍不住张口咆哮。
刀夜露出错愕的表情。但这样的表情更让上条不忍卒睹。
“没错,我是很不幸!”上条不屑地说道:”光是这个暑假,我就差点死了好几次,而且还曾经整条右手被切断!如果拿全班同学来比较,大概只有我的暑假过得这么不幸!”
上条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可是我说过一句后悔的话吗?我曾经说过我不想过这么『不幸』的暑假?少开玩笑了!我的暑假确实很『不幸』没错,但是那又怎么样?这样区区一点小事就会让我感到后悔?”
没错。
将姬神秋沙从”三泽塾”救出来的人,是上条当麻。
没错。
将御坂妹妹从”实验”中救出来的人,是上条当麻。
还有,
守住那个白衣修女脸上灿烂笑容的人,应该也是……
就算原本只是受到别人的牵连,就算原本只是数个偶然撞在一起的”不幸”,上条也有资格为这几点挺起胸膛夸耀。反过来设想,如果上条太过”幸运”而没有卷入这些事件中,光是想像那后果就让上条冷汗直流。
“如果我没有这么『不幸』,确实可以活得更安稳,这个暑假也不用数次面临生死关头。”上条瞪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但是,这能算是『幸运』吗?每天悠哉地过日子,却没发现有人正在暗地里受苦,沾满了鲜血正在大声呼救。每天无所事事地活着,这哪里算是『幸运』?”
刀夜惊讶地望着上条。
上条继续说道:
“不要把那种悲惨的『幸运』硬推给我,别从我手上夺走这么美好的『不幸』。这条路我会继续走,过去是,以后也是,绝对不会后悔。”
“所以,别阻拦我!”
“我不想要什么『幸运』。与其一个人独自过着悠哉的生活,连身边的人正陷入痛苦之中也不知道,我宁愿『不幸』地被卷入那些痛苦之中!”
上条当麻说道:
“别以为我是个『不幸』的人,其实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上条的脸上,现在应该浮现着笑容。
狰狞、野蛮、粗鲁、一点也不高雅的笑容。
但却是最棒、最强的笑容。
上条带着这样的笑容,发出宣告。
“——”
刀夜……
上条刀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染成橙色的世界中,听着海浪的声音,刀夜笑了。他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一直轻轻地笑。
“哈哈——”
接着,上条刀夜才终于微微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搞什么嘛,”刀夜用着半开玩笑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幸福的啊,当麻。”
上条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刀夜露出一副终于卸下了重担的表情。
“我真是个笨蛋,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我差点就亲手夺走了自己孩子的幸福。”刀夜在安心之后便开始自嘲:”不过,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到。我真是个笨蛋。像那样到处搜集『纪念品』,又能改变什么?我明明心里很清楚,怪力乱神的事情都只是迷信而已。”
“咦?”
父亲的话让上条皱起了眉头。
但刀夜却没有察觉儿子的疑惑。
“那种被摆在纪念品店里贩卖的幸运物,说什么可以保护家庭、成就学业,其实都只是些民间工艺品而已。如果搜集那种东西就可以解除你的『不幸』,那你的『不幸』也不值得你这么自豪了。我以后出差不会再乱买纪念品,改买零食,你妈妈也会比较高兴。”
“等……等一下……”上条愣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你不是引发了『天使坠落』吗?仪式现场到底在哪里?既然帮我消除『不幸』的目的已经不存在,应该可以解除『天使坠落』吧?”
上条这些话,却让刀夜露出疑惑的表情。
“天使坠落?那是什么?流行用语吗?还是歌手的名字?”
“……等……等等!”上条认真地看着刀夜的脸问道:”你知道妈现在在哪里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当麻,她可能已经先**宿了吧?”
上条傻住了。
父亲的脸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刀夜真的认为茵蒂克丝是自己的妻子。但是,这不合理。如果上条刀夜真的是引起”天使坠落”的元凶,应该不会受到影响才对。
(等等……快想清楚!我到底还漏掉了什么?现在的状况太奇怪了,听刚刚老爸的说法,他似乎只是为不幸的儿子买了一堆护身符而已……)
但是,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上条的思绪被突然踏在沙上的脚步声打断。
上条拾起了脸。
“……米夏·克洛伊洁芙!”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这个完全无处藏身的沙滩上,突然站着一名身穿红色衬衣,外面罩着红色披风的少女。看见这个全身到处都缠着黑色皮带,脖子上甚至套着项圈的金发少女,刀夜不禁露出疑问的眼神。
对于上条的呼喊,米夏完全没有回应。
少女只是默默地看着刀夜。
双方的距离大约一百公尺。上条回想起昨晚遇袭时的状况,不禁背脊冻结。那么可怕的火野神作,都被米夏以压倒性的实力像赶野猫一样地赶走。一百公尺的距离,对米夏来说根本不算”距离”。
但是上条依然相信大家可以沟通。依然如此相信着。他轻描淡写地往前踏出一步,挡在刀夜前面,开口说道:
“等一下,米夏。情况不太对劲。我爸确实是没有被别人『替换』,但是他也没有察觉周围的人被『替换』了。这表示他也受了『天使坠落』的影响。虽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上条的喉咙冻结了。
全身颤抖。
从米夏·克洛伊洁芙那娇小的身体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外喷出。上条的两只脚被钉在地面,胃袋感受到沉重压力,呼吸紊乱,心跳急促,脑袋深处感觉到一阵一阵像火花一般的疼痛感,思考完全停止。
难道米夏全身的毛细孔都喷出了毒瓦斯?当然不是。米夏什么都没有做。她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光是站在那边就让上条的全身动弹不得。
杀气。
光靠杀气,就让上条宛如变成了石头。
轰然发出的压迫感传到上条身上,让他感觉周围的重力宛如增加了十倍。
慢慢地,米夏举起纤细的手,伸向腰际的皮带。她抽出了L形钉拔。看着那顽钝而不锐利的尖端,上条可以感觉到刀夜在背后吓得忘了呼吸。没错,粗劣钝重的尖端,看起来反而比尖锐的刀子还可怕。
“等一下……米夏……听我说!”
上条依然尝试想要与米夏沟通,但米夏完全没有回应。
一阵风吹过,米夏的刘海开始摇曳,
刘海后面那对目光如电的瞳孔,已经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如果说火野神作的眼睛是充满了狂热与激动情绪的眼睛,米夏的眼睛则完全相反。那已经不是人类的眼睛了。人类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睛,不可能有那种遮蔽了所有心理现象,看起来只像两颗玻璃珠或水晶的眼球。
米夏·克洛伊洁芙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将L形钉拔伸向一旁,用着宛如监视镜头的双眼望着上条。
全身发麻。
上条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这个被红色衬衣及披风包裹住的娇小少女,看起来已经不像人类。仿佛披了人皮的某种东西。
米夏慢慢地、慢慢地将L形钉拔举起,仿佛像握着木刀的姿势。
一击便将火野神作的手腕敲碎的拷问道具。上条有办法一边闪避攻击,一边保护刀夜吗?上条的身体在发抖,手掌心流满了恶心的汗水。
但是,绝对不能退后。
上条将颤抖的右手紧紧握拳。
突然间,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神裂的怒吼声。
“让开!上条当麻!”
一阵风啸之声响起。
有道看不见的斩击划过上条与米夏之间,卷起一面由沙所形成的墙壁。握着钉拔正打算要出击的米夏一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就在这时,神裂在两人中间的空地现身。
充满杀气的神裂身边,还站着不知何时也回来的土御门。
“辛苦你了,阿上,你干得很好。既然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那就退下吧,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
虽然不知道神裂与土御门使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法,但他们似乎一直在旁警戒着。
刀夜看见土御门,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也是正常的,因为”天使坠落”的影响,在刀夜眼里的土御门是个刚惹出丑闻的偶像明星。
但是,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这些误会。
上条虽然吃了一惊,却依然一直盯着态度古怪的米夏。
“喂,土御门!她是怎么了?”
“嘿,仔细想一想,实在不对劲!”土御门狰狞地笑着说道:”我们本来认为其他宗派的人当然不会告诉我们真名,因此也没有过问,但现在仔细一想,她无论如何不应该自称米夏。那时候我们实在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
“米夏这个名字……”神裂谨慎地瞪着米夏说道:”在俄罗斯是男人的名字。用这个名字来当作假名,实在不合理。”
米夏本人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她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将钉拔尖端的方向从刀夜移到神裂身上。
“什么……?”
“我们向俄罗斯成教询问的结果,他们那边只有一位名叫莎夏·克洛伊洁芙的女性。想必她在被『替换』前,就是那位莎夏吧。”
上条看着米夏。
没错,在”天使坠落”的影响下,她也应该跟某个人替换了。但问题是,如此一来克洛伊洁芙体内的这名少女到底是谁?
“能够当男人也能够当女人的人物确实是存在的,阿上。他们没有性别,在神话中总是维持中性或兼具两性特征。对他们来说,『名字』等于是神创造出他们的『目的』,因此他们是不能跟别人交换『名字』的。”
听了土御门的话,上条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你忘了吗,阿上。这个大魔法的名称是什么?”
一瞬间,米夏用力张大了双眼。
轰!一阵天摇地动般的轰隆声响起。
原本被染成橙色的夕照天空,在一瞬间变成了星光闪烁的夜空。
“什么……!”
上条不禁抬头仰望天空。刀夜的呼吸冻结了。
黑夜。简直像是关掉电灯一样,夕阳傍晚突然变成了漆黑夜晚。不祥的白色巨大满月高挂在头顶上。太奇怪了,再怎么说,依今天的月龄也应该是弦月才对。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不出来吗?她把傍晚变成夜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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