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市聚集着城中几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既是整个城市的普通百姓的聚居地也是整个城市的商贸中心,很矛盾的存在。弥狄就穿梭在几排低矮瓦房之间的小巷里,由于伤痛,他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现在的他就是要去为自己的主人寻找下一个解救的可能,那些市井之中的朋友。对于此行,他是完全不抱希望。但是此刻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严寒的天气,凛冽的寒风,街市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影,空荡荡的。弥狄熟练的钻进了一家有些破落的酒肆,里面四处散发着劣质的酒香。就在一天之前,主人还和一群朋友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弥狄兄弟,哈哈,你怎么来了?”一个有些发福的胖子,伸出一只油腻腻的手掌拍在弥狄的肩头,力道很大,弥狄啊的一声,大腿吃不住力道,顺势歪了下去。
“怎么?你受伤了?”那胖子有些惊讶,忙给他找了个有柱子的席位,以便于依靠。“老板,快,暖壶热酒。咦……我那沈均兄弟呢?他怎么不来?”
“我家公子他被人抓起来了。”弥狄说这句话有些小心,他在等胖子的反应,如果他有些犹豫,或许弥狄就会立刻走人。在豪族之间已经丢脸了,那么在平民之中就更丢不起了。
“什么!等一等,我把其他几人都叫来……”那胖子走出酒肆,冲着外面大喊了几句,不一会儿,进来两个人。这两个弥狄都认识,一个叫小宝,另一个叫小道士,他们俩和胖子一起是沈均在市井之间的好友。
沈均由于备受冷落,在贵族之间少有交往,倒是在这市井之地还有几个好友可以喝喝酒聊聊天。他们也不知道沈均的确切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颇不得意。但是,在这长安西市,市井之间除了勾栏之所,何时见过有贵族来过,更别说和这些平民百姓饮酒共欢了。所以他们之间也很谈得来。
这三人数胖子年纪最大,有个二十出头,是个屠夫,颇有一股子蛮力,据说在西市这一片说到角力没人干的过他;其他两人年纪都差不多,大约十七八岁,不过看上去有些矮小。小宝是个偷儿,大概是有一次看准了沈均下手,结果被弥狄逮了个正着。而小道士也是靠着蒙骗来混几个钱,不过据说他是有法术的,却是没人看见过。看着这几个人,弥狄有些笑自己太傻了,即使他们肯帮忙,又能帮得上什么呢?
他也懒得多说,就一句话:“公子被对头抓起来了,我找你们来帮忙解救!”
“好!兄弟有难,哪有不帮忙的,走!”胖子第一个答应,抓起一把剔肉刀就要出门,看了看旁边两人都没动静,不由大怒,“好两个良心被狗掏了的,平日里有酒喝就称兄道弟的,一但兄弟有了危险就没一个有血性的。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去?去哪里啊,你知道沈公子被关在哪里啊?怎么个救法?”小宝不屑的说,“都没问清楚就出去,偷东西都要有个踩点……”
“嗯,作法都要先设坛……”小道士也不甘示弱的跟上一句。
就这几个活宝,能成事么?不过,公子被关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啊,难道说要让他们几个打上大司徒府上去?想想都不太可能。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道士忽然嘻嘻一笑:“找地方有什么难的,难道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切,无非就是坑蒙拐骗……”小宝瘪了瘪嘴,看着小道士那张有些嬉笑的脸,忽然感到很欠扁。
小道士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合时宜,立马收拢了笑脸,换了副比较严肃的表情说道:“我没骗你们,难得我不敢说,这找人么,我是最拿手的,以前和师父云游四方的时候,那些百姓啊要我们找个牛啊,羊啊之类,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稳的灵验……”
小宝不相信,胖子倒是有些将信将疑了,也许以前小道士用过什么手段骗过他吧。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靠在一旁的弥狄。
弥狄看着这些家伙,心里越发的后悔来这一趟了。这下可好,装神弄鬼的都上来了。反正他们搞,就让他们搞去吧,自己也没啥能力再作下一步动作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胖子忙说:“小道士,你有啥本领就使出来吧,这可是关系到自家兄弟的安慰,可不许瞎糊弄!”
“放心吧你们,你们何时见过我小道士骗人……”
“切……你不都一直在骗人么?……”其余几个一起在心里反讥道。
小道士拔出贴身的那把佩剑,拿在手里晃了晃。这种装饰性的佩剑远不如那种在战场上厮杀的厚实,拿在小道士手中都似乎有些轻飘飘,很快,小道士含了一口劣酒,噗的一身喷在剑身上,多余的口水溅到周围的人群,小宝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后退了几步。
小道士那把佩剑舞了半天,用脏兮兮的道袍擦了擦剑身,然后放到桌上,然后又从道袍里拿出一个竹管子,双手捧住放在脑门前,嘴里念念有词。年了一会儿又拿起来霹雳巴拉的乱晃一阵,噗!一下,全部倒在桌上。
大家都好奇的伸过头去,想看看这管子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一把已经晒干了的草根,横七竖八的倒在那把剑身上。
“这是干什么?”小宝有些不满,“让我们看你表演吗?”
“莫急莫急,这游剑卜筮的手段是我派的独门秘法,待我细细读来……”小道士靠近桌面,很认真的盯着,然后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东,西,五里,偏北……”
“据此东偏北约五里路的一个院子里,里面种满了桃树……”小道士一口气说出了这些,满脸的骄傲,似乎很有成就感。
“这么近?”弥狄有些不相信,他认为霍家一般会把人藏在自己的司徒府里,这样风险就小了很多,如果放在外面就很不放心。当然,这是弥狄这类一般人的普通想法。好东西都要藏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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