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均已经停止呼吸的身体被抬进太尉府时,沈度发怒了。
太尉大人怎么都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霍府居然真的敢下杀手,而不仅仅是在政治上的威慑和恐吓。
太尉府被藐视了。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家族被另一个已经走向没落的家族所藐视,这是无法令人接受的。太尉府的权威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更何况这种赤裸裸的宣战。如果说往日两家之间的对峙和斗争都是在平静海面下的暗涌,那么这次沈均被杀的事件却是泛起了滔天大浪。
太尉沈度在大堂里来回踱步,步子很快很急,手中的玉如意已经只剩下半截了,还有半截碎落在地上。地上铺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已经失去呼吸的沈均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整个府里却是一种吓人的安静。
太尉大人盛怒,其它人都不敢发出一声,恐怕自己成为太尉大人暴怒之下的替罪羊。而由于沈均的尴尬身份也没人替他哀悼。人就是这样的现实,即使沈均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地位,更何况现在已经死了。
唯一例外的是他的姐姐沈青筠,两只眼睛已经红肿,嘴里却没发出一个声音,仔细看时,人却已经晕倒在了侍女的怀中。
“主公,既然霍家敢下手,那么他们一定会有一系列的应对措施,看来这次是来者不善啊。”管策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度皱了皱眉道:“霍荣这个老匹夫终于还是出手了,这次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看来太皇太后那边也一定是支持的。这两个人莫非手中还有什么王牌,居然能不顾皇上的权威而对我等发起攻击?”
管策顿了顿道:“主公分析的极是。他们一定是有所依仗,皇家林苑偷猎这个罪名是可大可小,放在朝堂上最为攻击的武器是有力道的,但实际上这个罪名又是废纸一张,当今几大家族谁不在皇家林苑围猎,连皇上都默许了贫苦山民可以在冬季入林维生。说白了这只是一件政治工具。在劫狱时被错杀?猎杀?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更何况大公子这次是在霍家外宅被杀……”
听到这里,沈度停了下来,侧过头来问道:“你是说这件事是攻击他们的大好机会?”
管策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就怕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有预谋的。”
沈度上前一步道:“那个……”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下人们,挥了挥手。下人们开始退出大堂。沈度又看了看躺在侍女怀中的沈青筠,叹了口气说:“好生照顾小姐。”说着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均,没说什么。
待到大家其余人都退出大堂后,沈度才继续出声问道:“暗夜居然连一点风声也没有?”
管策老脸一红:“主公,此次的确是在下办事不力,所有的策划应对都只是皮毛而已。”
沈度抬头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沈均身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那已经暗黑的伤口道:“你虽然不是嫡长子,但毕竟是我沈度的第一个儿子,庶出也好,抱养也好,但我沈度从来都是把你当成是我的长子。世人势利,今日整个太尉府为你而哭者只有你姐姐,但这怨不得别人,天下本就如此。这样也好,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欣慰。不知我死后有几人能为我真心而哭,哎……”
管策听了心头一惊,主公居然在吐露心声。这些沉积在心里的秘密随口而出,看来主公的心情现在肯定是激荡不已。不然以主公的定力,断不会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如此倾述。
“管老,一定要办好大公子的身后事,生前他受尽冷落,生后也要让世人知晓,让天下知晓这位太尉府的大公子。”
管策轻声应诺,等着沈度的下文。
果然,沈度顿了顿道:“那几枚钉子都还好吧?”
管策一惊,看出主公是要下决断了,连忙道:“随时都可以准备行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是霍荣老匹夫是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沈度自言自语道。
管策小心的问道:“主公准备怎么用?”
沈度眼露凶光:“霍荣、霍道新、霍家的嫡子,能下手的这次绝不放过。你布置好,必须一击而中,切不可节外生枝。”
“是!主公。”管策低首允诺,停了停又问道,“那几个市井该如何处置?”
“这些无用之人,护住不力,留之何用?”说罢,沈度大手一挥。
管策身上一寒,上前一步道:“主公可否允许老夫处理?”
“哦?你的暗夜也要这样的无用之徒?”沈度有些疑惑,但看了看管策那张严肃的老脸,顿了一下道,“既然管老有用就随你处置好了。”
“谢主公!”
大堂门廊下,胖子,小宝,小道士三人正被几名护卫看押着。小宝身子瑟瑟发抖,抬头仰天道:“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是那么大的公子。大到太尉府。要知道是太尉府的公子,还用我们出手干嘛,这次不知道太尉大人会怎么处理我们啊……”说到后来就是一阵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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