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你懂事，去陪陪你媳妇吧，她这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老爷子很明事理的说道。
方浩伟心里暗喜，接连谢了几声，扭头就跑自己房间去了。
不过他也就是小陪一会儿，还得接着出来当他的小厮。
春节里的一应习俗自不必说。
就在过完年之后的大年初三，来海陵庄当村官的刘帅去了庄子上原来的老会计家里。
去的时候还特意提了两瓶好酒，另外还拿了些点心。他是有事相求。
而庄子上的老会计家就是方浩伟嘴里的‘桂云奶奶’家。
一进门，就看到桂云奶奶在忙着弄菜，已经提前知道村官来家里串门了，能不弄几个像样的菜？
刘帅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如既往招牌式的笑容，张开的嘴里少了两颗边牙：“哎呀，刘村长过来了，你说你还拿什么东西，生分了，快，快屋里坐。”
接着又朝屋里嚷嚷了一声：“老头子，刘村长过来了，快点儿出来接一下。”
“来啦，来啦”老会计的声音传来。
接着老会计露面了，真的很老了，头上也只有稀疏的灰白发，颇有种晚年凄凉的感觉。
刘帅浑身觉得不对劲，让两个老人叫他一个小伙子‘刘村长’，这怎么说都有点儿不懂礼貌。
人不能自持身份而骄傲，否则就装过了头了。
再说他以后要仰仗这个老会计的地方还多着里，现在必须得客气着来。
“桂云奶奶，直接叫我小刘就行了，您要在这么客气，我下次可就不来了。”刘帅矫情了一下，说道。
桂云奶奶还是笑着应和：“好好好，就按刘村长说的办。”
得，白说了！
进了屋，刘帅和老会计家长里短的说了会儿话，就开始切入主题了。
“老桂叔，我今天来一则是看看您老，二来就是想着咱们海陵庄现在还是穷，我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咱们海陵庄的这个现状。”刘帅组织了一些很委婉的话，他说道：“我刚来海陵庄不久，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太熟，一切都还要仰仗老桂叔了。”
“这个……”老会计把握不准刘帅说这话是什么心思，他也不好立刻就回答了，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语。
倒是桂云奶奶很热道，一听刘村官是要为发展海陵庄想办法，就更高兴了，实在是穷怕了，这年头手里没几个钱，干什么都不方便，就是生了病也得硬生生忍着，实在是痛苦。
“刘村长，你是想怎么个发展法，说来听听”桂云奶奶问他。
刘帅也不再去纠正桂云奶奶的叫法，他直接把说给方浩伟的那一套说辞给说了一遍。
听罢，桂云奶奶和老桂叔都不自然的皱了眉头。
不是刘帅给出的建议不好，而是太理想化了，有很多方面都不现实，而且海陵庄过去也不是没有搞过蔬菜种植，可是赚到钱了吗？忙活了一年，还是那个穷样，一点儿的改变都没有。
没成想看起来挺有内涵的刘村官也犯了这种认知上的错误。
这真是一个大学生？
在乡下老百姓的心目中，似乎大学生永远都是满腹经纶，满肚子墨水，随便一个妙招都能够指点人发财致富的这么一种存在，可此刻大学生这个神圣的词汇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开始出现了倾倒。
“老桂叔，我说的不好，还是我考虑的不够全面？”刘帅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异样的表情，这和方浩伟当初的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没来由的，他那股莫名的自信心也受到了打击。
老桂叔抿了一口茶，没直接说，问他老伴：“菜做好了吗？做好了就端过来，顺便把我拿瓶藏了几年的好酒拿过来，今天我要和刘村长好好喝两杯。”
“有门！”
一听这话，刘帅就知道有门了。
好好喝两杯，无非就是借着酒说一些压在心里的话。
“我这就去端菜。”桂云奶奶说罢就去端菜了。
都是些乡下自家种的蔬菜，绝对的天然菜品，带着浓浓的菜香味。
另外还有过年时炸的鱼，耦合，茄盒子，煮一碗上边撒着浓绿香菜的精肉丸子，再盛一碗乡下人家自家散养的鸡炖出来的鸡肉，实在是一桌再美味不过的菜肴。
老桂叔亲自给刘帅倒了酒，这让刘帅非常的不好意思，连连颔首了几下。
“老桂叔，我自己来就行。”刘帅说着话，就像夺过酒瓶子来。
但老桂叔阻止了他：“你是第一次来我家里，按照咱这的规矩，哪有让客人给主人倒酒的道理。”
“可您是长辈！”
“我们这主客之间不兴什么长辈晚辈的说法，你就坐下吧”老桂叔按住了刘帅的肩膀，让他坐下后，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说道：“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刘吧！”
“正该如此！”刘帅这回松了一口气。
被两个老人伺候着，二十来岁的年纪，任凭谁也是心里不舒服。
二人说着话，慢慢喝开了之后，话就明显多了。
老桂叔也开始絮叨起来。
“小刘啊，你刚才那些想法也不是说不对，可是任何想法都得有一个前提，能不能够实现？这个很重要的。”老桂叔说。
刘帅脱口而出：“难道我刚才那些建议在咱们海陵庄都行不通，可我也提前研究了很长时间的……”
“这和研究多长时间没有关系的。”老桂叔一句话就堵住了刘帅剩下的话，他说道：“就比如说那个种大棚吧，咱们这的条件不够，庄家分片也太散了，东一小块西一小块的，也不能成规模，另外东边靠黄河那里，怎么弄？指不定哪一年就发大水全给冲了，怎么弄？”
“还有西边大部分都是堤坝地，都是斜的，又该怎么用？”
“南边的庄家都是豆腐块的，每一块儿都不大，地里还种着树，明显也不合适种大棚啊！”
“……”
老桂叔一口气说了很多，直接让刘帅听呆了，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也亲自去庄稼地里看过，但仅仅看了一小部分，觉得挺不错的，一眼看过去视野也听开阔的，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问题在里边。
要是照这么说下来，自己之前的建议可全得推翻了啊！
刘帅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那可是自己几个月来的心血，想了一遍又一遍了，已经反复确认过的，还专门找在农校毕业的同学问过，可行性百分之八十以上。
可他娘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可行性能有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这到底是哪里的错？
怪不得他当初对我的建议不屑一顾，还以为是他目光短浅，挣了钱就忘了这些穷相邻了，现在想想，事还多着里。
不过既然老桂叔开了口，想必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遂问道“老桂叔，您看该怎么办好？”
“我？”老桂叔直接摇了摇头：“我老头子已经落伍了，什么都不行了，这想法也跟不上实际的了，你啊，还是找别人问问吧！”
“找谁？”刘帅追着问。
老桂叔又摇头不语，这种事他是真不知道。
桂云奶奶从外边进来，忽然说道：“找方家那小子问问不就得了，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想他一准知道该怎么办。”
“方浩伟！”刘帅下意识就叫出了这个名字，可接着就是苦笑，他已经找过方浩伟了，可人家明显对他的提议没什么兴趣，自己再去也不过是自讨苦吃，真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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