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萧南万万没想到，当晚江队长不仅冒雨召开全队社员大会，还将他揪上了台。
会议室外面电闪雷鸣豪雨如注，里面却热气腾腾喧声四起。江小霞紧挨小毛头而坐，忧心地望着垂头立在台边的萧南。
小毛头瞅瞅她，转头对另一边的大方说：“还好，这次没请咱俩上台陪斗。”
“打雷天你小子少说这不吉利的话！”大方照他后脑勺来一下。
副队长清点了人数后对江队长耳语几句，江队长点点头，从台后站起大喊：“安静，请大家都安静！”
台下的社员们渐渐安静下来，坐在前一排的胡淑梅以复杂的眼神回头瞄了下江小霞。
江队长清清嗓子开始发言：“今天咱们开的不是批斗会，是思想帮助会。萧南同志是来接受咱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所以咱们每个人都有这个责任来帮助他。那么怎么帮呢，首先咱们要一样样列出他的错误和不足，然后再一起帮他改进。方天祥，你是老知青，先说说萧南同志平日有哪些错误的行为和言论。请站起来发言。”
社员们的目光聚焦在站起的大方身上。小毛头拽了下他的裤子，低声警告：“可千万别出卖了我。”
“我知道。”以同样低的声音回应后，大方提高了嗓门，“据我观察，萧南同志最大的错误就是——”瞥见江小霞扭头紧张地望自己，他微微一笑，“就是不该屌能抬，去跟大队书记的儿子去抢淫秽画册，首先声明那东西我从没看过！”说完坐下了身。
社员们立刻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江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李宏，你来补充。”
小毛头站起身，摸着刚剃过的马桶盖头，“让我想想。对喽，除了大方说的这一条，还有他上次轻伤不下火线的事，咱又不是上战场打鬼子，至于这么逞能吗？大伙儿说对不？”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李嫂高喊：“队长，还是叫你家闺女提提意见吧，她比谁都清楚！”
江小霞顿时臊红了面颊，哑巴却乐得前仰后翻。
江队长胀紫了面皮，“笑啥笑，给我闭嘴！”
大伙儿的笑声渐渐停下，江队长摆手让小毛头坐下，“你俩磨不开情面是不？那好，我来说……”
正在这时亚宝浑身湿漉漉地闯了进来，“不好了江队，鱼塘溃堤了！”
“快去捞鱼，谁捞到是谁的！”小毛头突然振臂高挥。
台下的社员们一哄而散。江队长急了，“哎哎，你们都给我回来！”话音未落去顷刻间不见了人影，只有江小霞立在那儿不知所措。“还不去捞！”江队长朝女儿大吼一声。
萧南立刻挽起手袖，“队长，我去帮你！”
当天夜里，电闪雷鸣不时照亮鱼塘下方的水田，到处是晃动的人影，惊喜的叫喊和李嫂滑到的骂声……
第二天雨过天晴。知青宿舍里，泥猴般的大方和小毛头俯身望着大水缸里来回游动的几尾一尺来长的鲢鱼。
“本来捞的更多，被萧南给抢了。”大方抹把脸上的泥，“吃里扒外的货。先杀条大的炖了。你去园子拔些蒜苗。”
小毛头揉揉沾满泥巴的眼皮，“大白天去偷菜，万一被人家发现了——”
大方照他后脑来一下：“笨蛋，社员们谁不像咱一样，都蹲在家里数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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