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九秋风露玉千峰翠色来周锦堂带着几分希冀问道：“不知杨郎君，可否听说过秘色瓷？”此言一出，杨宗保立时傻在了当场，六子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只是看七郎一脸震惊的样子，便知应该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当下也不再插嘴，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周锦堂看杨宗保沉默不语的模样，便知他赌对了，原本他也是没把握的，毕竟此时知道这项隐秘的人，实在是不算多，就是不知道杨郎君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他自是不知道，他面前的杨宗保，此时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杨宗保心里狂呼：“秘色瓷！是秘色瓷啊！那种在后世之中，传得神乎其技的秘色瓷”，对于瓷器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秘色瓷就是后世所称的越窑，也是为数不多的瓷器.秘色瓷传世量极少，要知道，即便是在后世古瓷大量现世之时，秘色瓷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的，几乎所有的考古家、收藏爱好者等等，都以能收藏一片秘瓷碎片为荣的.你问为什么是碎片而不是瓷器？就是因为全世界都难找出一件完整无缺的秘色瓷，大部分秘色瓷都是碎后修复的.即便是这样，那也是上千万的价格，而一件完好的秘色瓷几乎是无价之宝，这也是杨宗保为什么听到秘色瓷会如此激动的原因了.杨宗保压住心底的狂喜，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我的确听说过秘色瓷，但是，据传闻，这种瓷器是专供皇帝的，而且...”说到这里，杨宗保颇有几分探询的意味，望了望周锦堂道：“我还听说，制作这种瓷器的正统技艺，在隋时就已经失传了，难道说，周郎君有这种瓷器的制法吗？”周锦堂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承认道：“没错，我的确有这种瓷器的制作方法”.杨宗保听到这里，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若真如周锦堂所说，那自己岂不是发大了？然而周锦堂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心里的那团火焰一把浇熄了.周锦堂看着他，面色中夹杂着几分苦笑道：“可是我却做不出来，那种传说中的瓷器”.杨宗保惊愕不已，颇为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有制作方法吗？怎么会做不出来？”周锦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黯然道：“有制作方法又有什么用，据我所知，拥有秘色瓷制作方法的人，不只我一个，就我周家家族里，知道这份秘法的人就有十几个人，但是却无一人制出来过”.杨宗保保闻言绞了绞眉，试探着问到：“莫不是方法有问题？”周锦堂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我可以肯定，方法是没有问题的”.杨宗保极为怀疑道：“为什么这么说？”周锦堂直直的盯着他，语气中忽然带了几分自豪道：“因为方法是祖上传下来的，而我的先祖，正是秘色瓷的创始人”.杨宗保了然的点了点头：的确，若真如周锦堂所说，那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秘色瓷的制法了，但是这样一来..杨宗保皱了皱眉，反问道：“既然你也肯定方法是对的，那烧不出秘色瓷的原因是什么？”周锦堂咬牙苦笑道：“因为根本就没人能调得出，烧制秘色瓷所需要的釉，既然调不出釉彩，就算胚形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只能算是个合格的手艺人，根本就达不到传说中，秘色瓷的条件”.说完端起茶盏，苦闷得一口喝下.杨宗保眉头皱得更深了，照周锦堂这样说来，那制作方法现今就好比废纸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现在的他，就好比拿着藏宝图的寻宝人一样，知道怎么去埋着宝藏的地点，却没有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随着杨宗保思索的时间过去一分，周锦堂心底抱有的希望就减去一分.他自嘲的笑了笑：的确啊！有谁会因为他描绘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梦，而毅然的支持自己，去造出那传说中的秘色瓷呀！自己到底还是傻了吧！竟然会期望有一天能实现祖父的愿望，让传说中的秘色瓷再一次现世.兀自陷入绝望中的周锦堂，完全没有注意到，得知事实真相的杨宗保，并没有露出半分的失望.他思索的是，自己凭借后世所研究出来的资料，究竟能不能调出烧制秘色瓷所需的釉彩？能调出来的把握有几分？就在周锦堂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时，杨宗保开口了.他说：“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俩联手，可以让已经消失了的秘色瓷，再一次出现”。周锦堂只觉得心底被什么拨了一下，眼眶忽的就红了，已经多少年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他已经记不清了，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自打祖父立志要制秘色瓷起，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吧？从小到大，他耳边萦绕着的，就是族人的劝说，亲人的埋怨，还有竞争对手的嘲笑，嘲笑祖父、父亲，最后再轮到自己.所有人都对他们说，放弃吧！你烧不出来的，你祖父是这样，你父亲也是这样，你也不会例外的.诚然，他也犹豫过、痛苦过，甚至当妻子提出和离时，也曾想放弃过.但是，当他每每记起祖父离世时那黯然的眼神，父亲去世时极为不甘的脸庞，还有两人卧在病床上，眼里对他的希冀，他就没办法放手.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坚持，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烧出秘色瓷，然而现实却是折磨人的，族人的反对，妻子的离开，甚至于，连维持父辈留给他的瓷坊，都变得那么艰难.他自己都怀疑，他还能坚持多久，可是杨宗保来了，他愿意信任自己，愿意和自己一同去实现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就在一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未来的路，清晰而明朗.杨宗保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将话说清楚，他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心里最迫切的想法，就是烧制秘色瓷，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如今的境况却并不允许，西越坊如今债台高筑，就算是我，也没法子一下还清.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赚钱，只有西越坊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们才有更多的精力去研究秘色瓷的烧制，你觉得呢？”.周锦堂这倒是没反对，点点头同意了，打铁趁热，两人当即便去了官衙办理了手续，把后续事宜办妥贴之后，又约定了下次一起研究釉彩的时间，杨宗保便带着小六子回家了.一张红色的帖子递到了杨宗保眼皮底下，杨宗保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性的问道：“什么东西？”杨伯摇摇头道：“不知道，是房二郎送来的”.杨宗保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帖子，杨伯完成任务，气定神闲的晃出门去了.他最近迷上了训练护院，一天不练就不自在，反正家里的事有孙齐和郝翰，酒楼里有李隐，只要他隔几天去查个账就行了.茶和蒸馏酒经过天然居的宣传后，已经变成了招牌，别的酒楼也有跟风的，但是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做这两样东西的程序，所以做出来的东西远远赶不上天然居.二来嘛！这是人就喜欢攀比，甭管自个儿喜不喜欢，大家追捧的才是最有面子的，这天然居里的东西虽然贵了点，但是胜在吃的东西新奇又美味，服务态度又好，是以整个长安城里，请客吃饭大都定在这里.杨宗保揭开帖子，里面果然又是请他去聚会的，自打杨宗保和房遗爱几人混熟以后，几乎隔三岔五的就会有这样的帖子.一开始杨宗保抱着礼貌的想法也去了，只是几次之后就觉得没意思，便找借口推了.想想也是，一群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好玩的，不外乎就是吃吃喝喝，要不就是什么投壶赌博什么的.季末本来对这些就不感兴趣，.ukanshｕ再加上除了房遗爱几人，其他的人看他总是一副鄙夷的模样，杨宗保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奈何房遗爱是个死脑筋，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有这样的聚会，就算明知杨宗保不会去，但还是会遣人送帖子来.杨宗保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房遗爱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冲着这一点，只要不是很忙，他也会去参加.但是也仅限于房遗爱杜荷还有程处亮三人，柴绍武对他虽然也不错，但举动中还是带了几分轻视的.杨宗保对此毫不在意，反正我跟你也没什么交集.杨宗保这个人吧！说好听了就是慢热，说难听点就是懒.他懒得去关心你对他是好意还是坏意，他辨别朋友对他是不是真心的方法就是等，等你把真心明明白白的摆在他面前.在这之前，无论你说得有多好听，他半句都不会记在心里.但是，一旦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你就会发现，无论你做什么事，他都会用他缜密的思维外加聪明的大脑，帮你把事情计划得妥妥贴贴的.所以在他还是季末的时候，他的一个哥们儿就曾这样评价过他：“季末，当为诸葛孔明也!当时的他听了，也只是抿然一笑，随后便接着为他的那些哥们儿出谋划策去了.这次宴会是打着端午节的幌子办的，杨宗保心里还是挺想去的，但是很不凑巧的是，他已经有约了，只能让人拒了.因为宴会那天，正好是六月十五，他要在那天，去见那个即便是在后世，也依旧备受推崇之人，大唐第一道士—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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