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终于来临.杨宗保记得是四月初的一天晚上，与他同居一室的那三个看守赶在杨宗保前头倒头先睡了，赌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骰子，他们很疲乏.
以往，他们中间至少有一个要等到杨宗保入眠后才睡去.杨宗保躺下后脑子里就翻腾开了，琢磨着该怎么行动.
待行动计划在心中形成后，由于机会降临而激动不安的情绪平息下来.杨宗保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进一步把他们引入梦乡.杨宗保用左手的拇指轻轻地有节奏地点击着食指，以此来计算时间.
到了晚上大约11点钟时，杨宗保停止了点击，有意翻了一个身，弄出一点动静来，丝毫没有惊动他们.因为与危险相伴已久，杨宗保的第六感官被磨得异常敏锐，静静地又躺了10分钟左右，没有嗅出空气里的危险气息，终是确信他们已经睡熟了.
杨宗保蹑手蹑脚地起来，带上那包偷藏起来的米饭，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躯体中间留下的空隙，摸索着悄悄开了半个门，顺利到了门外.
在门口的暗影里，杨宗保竟然想到一个细节：今晚，这些人若是没有手痒，自己恐怕也不可能出来.
外面有风，在芦苇丛和高脚屋之间窜动着，呜呜地响.一轮下弦月像指杨宗保指痕一样摁在冥寂的夜空中，恰到好处地洒下一些若明若暗的月辉，能隐约看见湖上那只独木船.在便桥的尽头，岗哨抱着刀缩着身子在烤火，火光在夜幕中忽亮忽灭.
杨宗保按事先想好的出逃方案，从以前洗澡和排泄用的突出部溜下去，顺着竹柱子下到湖水里.夜里的湖水水温低，凉得有些出乎意料，过了一阵子身子才慢慢适应过来.
杨宗保把内衫包裹的食物绑在手臂上，慢慢游进旁边的芦苇丛里，沿着一条曲折的线路向独木舟靠近.芦苇很好地掩护了杨宗保的行动，岗哨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水性不好，游一会儿就要抓住芦苇杆休息一下，蓄积力量再游下一程.芦苇丛中，水下长着许多拳头大小的水葫芦，杨宗保的身体不时会与它们磕碰一下.
到达离独木舟最近的一丛芦苇后头，双手握着芦苇杆，透过芦苇杆的缝隙观察岗哨的动静，等待时机.杨宗保知道晚上12点是他们的换岗时间.
从这儿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岗哨游移的身影，这情形又让杨宗保想到了小时候在电影里看过的白洋淀上的抗日故事，只是日本鬼子换成了这不知名的看守，当然杨宗保也不是什么抗日游击队，杨宗保只是一普通人，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那个岗哨终于进屋了，去唤醒接岗的同伙.
杨宗保立即游向那条独木舟，很快上了船，解了缆绳，操起双桨划动起来.船进了水道，不紧不慢地前行.
时间有限，杨宗保既要尽快让船离开此地，又要尽可能减少动静，操作难度相当大.他没有向后张望，杨宗保不知道那个接岗的匪徒出来了没有，杨宗保希望这家伙多磨蹭一会儿.
转过一个弯，芦苇丛就遮住了高脚屋，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杨宗保侧耳谛听了一下，没有捕捉到身后的异常声响，悬着的心缓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全身肌肉也松动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