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襄阳,尝以“南船北马,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著称,而代为“往来行舟,夹岸停泊,千帆所聚、万商云集”之地、和“三千里汉江上的一颗明珠”。
于是,孙吴大都督鲁肃云:襄阳“外带汉江,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敢与诸葛亮斗智斗勇的司马懿也说:“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地也”。
大文学家蔡邕在《汉津赋》中写道:襄阳“南援三州,北集京都,上控陇坻,下接江湘,导财运货,懋迁有无”。《南齐书·州郡志》载:“襄阳左右,田土良肥,桑梓野泽,处处而有”。惟有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言简意赅的结论说:“天之要领,襄阳实握之”!
但对起了个大早的唐三贯来说,他眼睛里根本看不到这些书本上的赞誉。他踩着脚下微浸春雨的泥泞地,道路两旁偶尔可见“田土良肥”,但大多是“王庄之属”,稍作打听,皆言这是襄王府封田。
和“良庄肥田”相比的,是道路两旁零零散散的茅草棚,不时可见饥黄灾民持陶罐在茅棚前接引雨水。
手持油纸伞的唐三贯甚至看到五六岁的少年,打着赤脚在路边山野里打柴火挖野菜的身影。
唐三贯的眼神里全是怜悯。要知道这是1630年,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淋场雨,体质好的能扛过去就罢了,扛不过去导致肺炎什么的,哪怕王族贵子都要因此而跪……
步行三刻,终于看到了巍峨的城墙,水雾蒙蒙的,唐三贯想起了某段句子——“走过寂寞恒久的城,轻抚斑驳的古城墙,试问流年里多少镜花水月,不觉间,悄然落伤心的雨。”
实话实说,如果没有城门前那一群群灾民的话,他眼中的襄阳长门就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
坚固的城墙、宽阔的城河、深邃的长门、蜿蜒的汉水、如屏的岘山。
长门是襄阳城的主门,也是襄阳的北大门,巍峨壮观且不提,就是那城门外的一道瓮城,亦给人固若金汤,龙卧于陆,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的感觉。
唐三贯静立城门之下,仰望高门。
这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甚至号称天下第一坚城,元朝蒙古军队可以在几个月的时间趟平俄罗斯,但攻下一个襄阳城却花了5年时间。
是的,吕文焕曾经在襄阳苦守五年,几年后却被张献忠李自成轻而易举拿下。
城门两侧,都是手持刀枪的兵卒,查验每一个入城者的路引。
说起来,明初对户籍管理是极为严苛的,基本达到了你几乎看不到不业游民在外面晃荡的情况,国民都安于籍地,不能轻易变动。
不过任何制度都是紧于始,疏于末,到了明朝中后期,什么“寄籍”和“游寓”也就让这种“民安于籍”的管理摇曳了,花点小钱就可以四处“游荡”。
但到了崇祯年,甚至是万历、天启年,因为饥民四起,各地州府又开始重新重视路引,以阻拦流民入城。
此时等候在城门外的灾民数量约两三百之间,大多拖家带口,明知道入城是奢望,但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们每日守候在城门前,寄希望某天官老爷忽然间大发慈悲,收容灾民入城。
唐三贯看着那一张张木然呆立的脸,微微低头,快步走向守城兵卒,拿出襄阳县颁发的“医籍”证明。
两名兵卒查验医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便问了几句,便放他入城。
在他身后,是一张张羡慕的眼神。
早晨的襄阳城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喧闹,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但从沿街店铺之多就可以看到日升后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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