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楼这两天日夜不停地赶路,甚至还故意将自己的身上涂满泥巴,以掩盖身上气味,从而避免那女子通过气味来追踪他。
叶重楼记得当时燕如玑曾说在雷公岭会合,他跋山涉水赶到雷公岭却未见一人,又想起自己曾遇到那银甲军似乎往回赶的情景,便又折回头,赶到终南山脚,从终南山脚的住户处方才得知皇朝已经撤兵。
叶重楼自然想要回到军中,事实上他也没有其他去处。于是,两日来,叶重楼就是一身泥巴的乞丐模样,一直向东北辗转。之前叶重楼在军中为了了解这个天下,特地研究了一番大陆的地图,庐州地处中州皇朝东南方,而位于终南山的偏东北。
经过两天多的日夜兼程,叶重楼已经过了潮汕郡,进入了莞南郡。也许是泥巴涂身确实起到了效果,这两日那女子一直没有追上来,而一直让叶重楼担心的那体内的纯阳丹也老实了许多,这两日并未再发作。
两日的逃亡中,叶重楼沿途也打听到了一些事,得知了三万银甲军的总兵厉云被一个女杀手一剑毙命的震撼消息。这则消息本来不应该给叶重楼带来震撼的,毕竟厉云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被人杀了也不关他的事。
然而,叶重楼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关联。厉云被女杀手一剑毙命的时候,也刺伤了那名女杀手,然后女杀手逃入终南山。而自己也恰恰是在那两天遇到了那个小腹处有着明显枪伤的美丽女子。那美女不会就是杀了厉云的女杀手吧?那个现在已经被举国通缉的凤凰楼主?
当想到这一点后,叶重楼不由有些后怕,如果那女子真是有着求败境实力的凤凰楼主,自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能逃脱不死,当真是侥幸至极了。
叶重楼怀着满腔的后怕和侥幸,踏入了莞南郡。莞南郡是个经济发达的大郡,大街上商铺林立、熙熙攘攘,叶重楼也不好意思再一身烂泥的模样,半路趁人家晾晒衣服的时候,偷了一身干净布衣穿在身上,立马显得高大英朗了许多。
换好衣服,走回大街上,肚子却有了饿意。叶重楼之前在山里打的野味、备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沿途两侧倒是有许多饭馆、酒楼,鳞次栉比的,一家比一家生意火爆,可叶重楼拍拍身上,却没有一文钱。
这可怎么办?自己刚偷了身衣服,难不成还要再去偷钱?叶重楼心里汗颜:自己前世可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国家栋梁之才,咋地现在落到这等偷蒙拐骗的田地了。
不过汗颜归汗颜,叶重楼的眼睛已经开始在周围的人群中瞄了起来,咱要偷也得偷有钱人的,得找个肥羊。
只见不远处有个一身上好绸缎的中年人,一看就像是个有钱的商贾人士,正在路边一个卖荔枝的摊铺上买了一堆荔枝,随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下几两银子,然后将那钱袋往腰间的腰带上一挂。
叶重楼心中一动,不由锁定目标,正要靠近那中年,却忽然从身侧窜出一个瘦小汉子,抢在叶重楼之前抵达那中年人身边,手一抹便将那中年人的钱袋抓到手里,然后迅快地向人群里隐去。
叶重楼没想到自己要偷东西竟然也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但他脑子反应极快,眼珠一转,顿时一声大喝:“抓贼!”
叶重楼心想自己不如趁机充当好人,说不定帮那肥羊拿回钱袋,还能得到他的酬谢呢。于是他一边大喊“抓贼”,一边立即向那瘦小汉子追去。倒是那中年人钱袋被偷,似乎并未太在意,没有一丝着急之色。
瘦小汉子见自己偷窃被识破,撒腿狂奔,但叶重楼今非昔比,那步履迈得是健步如飞,一把抓住瘦小汉子,夺过钱袋。
不过叶重楼深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将钱袋夺过来之后,并未再顾那瘦小汉子,而是直接转身将钱袋递给那中年人,笑容可掬道:“先生,这是你的钱袋。”
中年人也并不在意那瘦小汉子已经逃之夭夭,微笑接过钱袋,然后上下打量一番叶重楼,方才道:“小兄弟身手挺敏捷啊。”
叶重楼见这中年人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心里有些不太高兴,笑容也便收敛起来,只淡淡道:“过奖了。”
中年人似乎看出叶重楼有些不悦,瞄了一眼街道旁侧的一间酒楼,向叶重楼笑道:“我看这大中午的,小老弟不若陪我去这酒楼用顿午膳吧。”
原来人家不说谢谢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啊,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叶重楼自我批评了一番,肚子又“咕咕”地叫起来,于是也不矫揉造作,跟着中年人一起踏入这家叫“八方斋”的酒楼。
这家酒楼格局不小,分为上下两层,中年人在二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堆琳琅美食,然后让店伙计把他刚买的一堆荔枝拿去清洗后端了上来。
中年人捡起荔枝,吃了一粒,满脸的回味、心旷神怡的模样。叶重楼却没有那么优雅,他早已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佳肴横扫了一片。
中年人见叶重楼大快朵颐、吃得过瘾,不由笑问道:“小兄弟高姓大名?”
“在下叶重楼。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叶重楼嘴里仍嚼着肉,有些口齿不清地道。
“我姓卜,叶小兄弟叫我卜先生即可。”卜先生说着又优雅地剥了一粒荔枝放入嘴里,道:“这莞南的荔枝,味道当真鲜美,叶小兄弟怎么不尝尝?”
叶重楼终于把嘴里的那块肉吃完,这才乐呵呵地道:“荔枝嘛,我以前常吃。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呃,莞南人。”
叶重楼差点脱口说出“不辞长做岭南人”,幸好反应比较快,临时将“岭南”改成了“莞南”。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莞南人。”卜先生喃喃念了一句,眼里射出几缕惊艳之色,道:“叶小兄弟这诗句作得真是妙啊。看不出来,叶小兄弟体形健硕、身手敏捷,竟还能作出这等脍炙人口的诗句,此乃文武双全了。”
叶重楼不由耳根发热、一脸惭愧,忙道:“卜先生过奖了,不过这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卜先生还是浅尝即可吧。”
“恩,这荔枝属阳性,确实不宜多吃。”卜先生说到这里,似乎忽然想起一事,不由皱眉思索起来。
叶重楼见状,问道:“卜先生,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喔。”卜先生醒过神来,道:“据说当今长公主殿下特别喜欢吃荔枝,每到这个季节都要从莞南快马运送很多的荔枝进京。卜某在想,她吃这么多荔枝,怎么不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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