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人,您的忧虑不无道理,也许首辅大人有他的想法,我们只是不在其位,所以才不得而知,或者还有一个可能首辅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地方上的详细情形,他被身边那些只会阿谀奉承蒙蔽了耳朵,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唐大人,您不用那么忧愁,可以召集其他同僚再想想办法。”杨振即使明白其中关键,一时之间也没能力去解决,只好出言规劝唐英。
“唉,士奇,你不明白其中缘由啊。”唐英叹口气说道,“现在已经是年末了,内阁几乎天天催着要户部将各地的赋税数字报上去,但我们一直拖着不报,那是因为知道地方上今年的困难很大,有的地方出现了旱灾,有的地方发了大水,所以,要想完成朝廷的指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为何不将实际困难上报给朝廷呢?可以减免赋税,或者宽限时日,总比一筹莫展的好吧?”杨振听了唐英的困难,有些不疑惑。
“你有所不知,现在的朝廷哪喜欢听这些啊,而那些地方官员最会揣摩内阁那些大学士的心思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新政是首辅大人想出来的,而且得到了太后和皇上的全力支持,大学士们想要在首辅大人面前表现,连带着下级官吏也想表现自己,所以从上而下形成了一股好大喜功的风气,现在到了真正有事的时候,就都没了办法,只能把压力都推到老百姓头上,所以最后遭殃的还是百姓。”唐英越说越焦虑,脸上愁云密布。
“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朝廷的确忽略了这一点,但短时间之内恐怕也改变不了这一现状啊,一是没人敢去和首辅大人说明这一实际情况;二是即使他知道了难道就能马上解决吗?”杨振担忧的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所以我正为此事烦恼啊,现在离内阁所规定上交数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户部还在尽量拖延,但再推下去,恐怕我们户部大小官员都吃罪不起啊,我们又怕给了地方压力,老百姓遭受的苦难更多、更大啊,你可不知道,那些地方官吏为了自己的政绩,可是什么狠毒、龌龊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唐英忧心忡忡的说道。
杨振这才明白了唐英的苦恼,看来户部的官员还是能够明白底下的实际难处的,而且还算是有良心的官员,并没有一味的只管压下去,但上面的人恐怕就不会知道他们的苦心了。这件事难就难在无人敢去跟张居正说明真实情况,面对张居正的铁面无情,说者或者遭殃或者得罪众多欺上瞒下的官员,所以谁都不敢开这个口。
“不如就由我去跟首辅大人申明其中的实际困难,让他暂时宽限户部的时日,你看成不成?”杨振自持刚刚带着李贽治好了张居正的病,他应该给几分面子的,再说这事本身就是朝廷那些好大喜功的人搞出来的,而不能全部怪罪到户部。
“这样行吗?首辅大人可是不讲情面的,你不要将自己牵连进去。”唐英虽然很惊喜,但随即又为杨振担心起来。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难道就这样干等下去吗?不如暂且让我去试一下吧,我有信心说服首辅大人,至少不会马上怪罪你们,也许还可以减免赋税。”杨振其实心里没有十分的把握,他这样说,只是想给唐英一个安慰而已。
“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唐英这回是真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不过,你也要一切小心啊,在首辅大人跟前可是一句话都不能说错的。”唐英不忘又叮嘱道。
“我会的,您就放心吧。”杨振心想,张居正的脾性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呢?
“那我就代表户部上下所有官员先谢谢你了。”唐英其实不是户部的一把手,不过他这么说着就站起身来,竟想给杨振行礼了。
杨振当然不会受他的大礼,连忙起身将唐英扶住,道:“大人,您太见外了,这不仅仅是户部的事情,这关系到整个大明朝的兴衰存亡,身为朝廷命官,人人有责,何分彼此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