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又要让他头疼了,关于戚继光的事迹他也是听说的多,真的要说出个让那几个挑剔的大学士信服的东西来还得下番功夫呢,想必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他过关的。他正想向张居正告辞,毕竟时间不等人,张居正却又叫住了他。
“大人,您还有事吗?”杨振此时只想快点离开皇宫。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户部的一些传言,你对此有何看法?”张居正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杨振心里暗叫一声,自己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前日唐英不正托付自己要跟张居正讲讲户部的事情吗,怎么转眼就给忘了。他连忙说道:“户部的事情,卑职也有耳闻,不过,卑职是翰林院的,却来说这户部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吧?”
杨振的这招迂回战术果然管用,张居正把眼一瞪道:“怕什么?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杨振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说道:“卑职听说户部出了点问题,他们的办事效率的确不敢让人恭维,辜负了大人对他们的殷切期望,如果各部衙门都像他们一样,那大人付在新政上的心血就白费了。”
“还是士奇明白啊,本官平生最恨这种人,有功时争先恐后,有过时就互相推诿,你看看现在的官场都像什么样了,做实事的少,说大话的人多,官员贪污,朋党攻讦,到处黑暗一片,本官看着痛心啊,皇上又年幼,光靠本官一个人,真的感到有心无力,真怕辜负了先帝临终前的殷切重托啊。”张居正感慨连连,说到最后,简直悲从中来。
杨振怕张居正大病初愈,如此激动,身体会吃不消,连忙安慰道:“大人请息怒,其实事情并不像表面看的那样,内中还有缘故。”
“哦,那你来说说看,究竟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地方,难不成,户部这样做还有理由吗?”张居正疑惑的望着杨振。
杨振这回也是豁出去了,就算拼着受张居正责怪,他也要完成唐英的嘱托。
“依卑职的看法,其实这次户部的问题根源还是出在内阁。”
“为什么?难道户部的问题还得由我们来承担吗?”张居正冷笑不已。
“大人不觉得内阁有些做法比较死板吗?影响户部的效率不外乎有两个,一是户部官员自身的素质,二是各地州府的实际状况。而身处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却根本看不到下面,他们只会根据以往的条文盲目规定户部的章程,而不会变通。大人,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各地出了意外,比如发洪水,有旱灾啦,都会影响到赋税的上缴,但朝中的大人却一味的掐着日子算计,给了户部压力,户部自然顶不住,就会给地方压力,地方上的官员,相信大人也知道,自然又将压力都推到百姓头上,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苍生。”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次户部效率低下的原因也是因为地方出现了困难吗?”张居正非常怀疑的盯着杨振。
“大人忘了卑职刚才的话了吗?地方上的灾害只是引发事件的一个因素,根本原因还是在朝廷中枢,大人所倡导的‘一条鞭法’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的推行着,很多官员为了讨好您,都在粉刷着一个个好看的数字,他们怕得罪您,怕推行新法不力而遭到丢官罢职的下场,这次户部的事件正是这个原因,几位大人为了在您面前表现,不管实际情况,硬是给户部规定了上下浮动范围内的数据,可是今年的情况特殊,各地方根本收缴不了这么多的赋税,而户部也不想遭人唾骂,所以才迟迟拖延着不肯上报给内阁。”杨振一口气说完,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偷偷的观察着张居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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