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诧异的目光全都轻轻地落在秦衍的身上,方才众人看着贺元明即将殒命,个个都屏气凝神心提到了嗓子眼,后来便只听见“呛”的一声,是剑出鞘的声音!
不知所以然时那老翁便猛然倒地,一命呜呼了。
众人后知后觉地循着声音看去,在那木辇之上的秦衍正半身前倾,剑指城下,眉眼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秦衍手中的剑,剑锋嗡嗡地颤抖低鸣。
站在秦衍身后的副将见秦衍,剑光快如电闪,剑走如行云流水,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后背发凉。
他发觉,面前少年的身上没有一丝修炼的迹象,甚至连一点点真气也感应不到,却怎会使出如此快又狠的剑?!
副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衍收回鞘中的剑,想看出点门道,但看来看去,秦衍手中的剑,甚至都算不上一把好剑。
秦衍怀中抱剑,继续稳坐木辇,此刻,他的内心却不能再平静了。
三年前,他只身一人,打马到了西边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见到一个鬼方少年,那少年也有一根缠绕着红布的法杖。
那鬼方少年手中木杖能搬山劈河,神通十分广大,后来,那鬼方少年提议与秦衍比试,最终那鬼方少年断去一臂,秦衍双脚走筋俱断。
而今的秦衍,是个瘸子,出行坐在木辇之上,被人抬着。
收起思绪,秦衍望着那支遗落在血泊中的木杖,内心五味杂陈,这手执红杖的老翁和三年前那个鬼方少年是什么关系?
杏花庄的晒谷场上,拥挤地扎着一百多顶军帐。
中军帐前,众人将贺元明抬回来时,贺元明已气息微浅,没了气力说话,神识模糊,全凭喉中吊着的一口真气续命。
随军的郎中将一枚乌黑丸药喂给贺元明,贺元明随即一口黑血咳出,气息逐渐通畅了起来。
当几个副将把贺元明扶着盘腿坐下,贺元明的气息才开始越来越缓有力。
同时贺元明身上的伤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足足一个多时辰,贺元明才长舒一口气,勉强站起身来,但面色依旧惨白,身上留下好几道结痂的伤疤。
秦衍的木辇就一直停在贺元明身旁。
贺元明强稳住体内杂乱的真气,便急忙环顾四周,最终皱着眉看向站在一旁的三个副将:“方才是哪路高人出手相救?”
三个副将哈哈哈大笑着看向秦衍,齐声道:“救下将军者,秦少庄主是也!”
贺元明听到这话,迟疑不言,进而看向坐在木辇上的秦衍。
秦衍冲着贺元明轻轻颔首。
“秦……庄主?”贺元明回过神来,到底不敢信,一个少年会有这本事,但当看见秦衍脚下的狼,贺元明又有些信了。
此刻,贺元明双眼已离不开秦衍怀中的那柄剑了。
“来的时候我都仔仔细细打听了一遍,人人都说你杏花庄庄主是个机智过人的孩子,但没听人说你有如此了得的剑法啊?”
“秦少庄主藏拙了?”
贺元明眼神发烫的看着秦衍,心中欣喜溢于言表。
“你明日不死,我神州将来必出一位使剑大才。”
秦衍吸了吸鼻头,再看看自己怀中的破剑,差点就信了。
贺元明出神地看着秦衍,思虑片刻,继而道:“你救老朽一命,抵你人情,今夜你大可跟着老弱妇孺一起出城去,算我贺某还你一命!”
秦衍当即摇摇头:“我不去赴死,让我的门客和辖民去死,,世人会戳着脊梁骨耻笑我的,我候着将军,不求苟活,是想您兑现诺言。”
“天已经麻麻黑了!”
贺元明愣住片刻,眼前这个少年实在让人又爱又恨,随即笑道:“我自然会办到!“
说着,冲一旁的副将招了招手:“葛副将,立刻派人给沿路关卡打招呼,就说我要放一批难民过去,谁都不许阻拦。“
“对了,带上我的将令牌!”
“领命!”姓葛的副将匆匆离去。
贺元明看着秦衍,又语重心长道:“你才十八,尚且双腿残废,此刻离去并无不妥,大丈夫不逞一时威名!你要有想法,现在即可走,再迟,就走不了了。”
秦衍摇摇头,浅笑道:“贱命一条,为国杀贼,死了也值!”
贺元明看着秦衍一副认真的表情,皱着眉头道:“我要是你,就走……”
“也罢,明日你若活下来,老夫倘若命大也活着,我散尽家财访到名医,医好你的腿,还你这个天大的人情。”
秦衍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示意让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过来。
两人抬起秦衍的木辇,便向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秦衍刚走,一个副将跑了过来,着急忙慌道:“贺将军,龙虎大帐派督战的人来了!”
贺元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还是对我不放心。”
“他们派谁来的?”
副将满脸鄙夷:“是崔泰崔大人,一行拢共十人,此刻就在庄口候着呢。”
贺元明捋了捋胡子,又问:“候着?他们不来,是要老夫接驾?”
那副将面露难色,抿抿嘴唇咬着牙道:“刚才秦家门客正安排女人孩子出庄,正巧被崔泰撞见,就……就……”
贺元明心头一跳,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打断道:“你即刻去庄口看着点,先稳住那个草包,等我过来。”
副将点点头,犹犹豫豫,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
秦府,五百门客齐聚祠堂,静静等着家主回来,秦衍一进门,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望向秦衍,每个人脸上都是拘谨和小心。
自家家主虽年幼,却也不是软弱之辈,三年前,秦家老主和家主夫人接连去世,秦衍承位,几个族老本以为秦衍羸弱可欺,但诡异的是,那有异心的族老们,在几天之内全都莫名死掉了。
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偌大的祠堂里站着五百人,显得十分拥挤,众人噤声不语,祠堂里安静到可以听见堂口吹来的呼呼风声。
木辇停在祠堂供桌前,秦衍缓缓打量四周,冲旁边一个老人招了招手。
老人是秦衍的二爷秦雪松,也是族内辈分最大的长辈。
“二爷你怎么不走?”
秦雪松走到秦衍跟前,笑道:“我这半身埋进黄土的人,也不求再多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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