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的清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清河县城西边,沿着清河边上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刘府唯一的仆人龙伯起来以后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急忙跑到大门口看门闩是否放好。
这座城西有名的沿河大宅,从外处看来还残存着些许气派,但是进来的人在看到内部与外边气派豪不搭边的衰败景象以后,大都会叹息浪费了这流水潺潺地理位置优越的大院子。
因为刘府偌大的院内只有常见的一些便宜草木与院内一条通往外河的小渠,并没有一般大宅里标配的奇山异石亭台水榭,再加上罕见人影,所以整个院落难掩萧条之景。
刘府现在的当家主人名叫刘甲,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家中一妻一妾,平日没什么营生,平日里与县里的文人墨客聚在一起吟诗弄词,偶尔也同几个朋友饮酒作乐。
刘甲日日潇洒,这日子过得却不能说是入不敷出,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入,只有出,从哪里出呢,就从这座大宅里的昂贵的古董家具里出。
这座刘家大宅是刘甲的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建造的,经过刘甲太爷爷、刘甲爷爷、刘甲父亲几代的努力,中间历经几十年的修缮改建,造就了这县城里临河街边数一数二的阔气宅邸。
可惜到了刘甲这一辈,文不成武不就,虽读了几年圣贤书,但是终究没把任何功名收入囊中。
刘甲的父亲看儿子始终不是宰府相公的料子,曾想让儿子跟随他学习经商,毕竟祖上留下来的木材生意就此中断甚是可惜,奈何刘甲把“我毕竟是个读书人”挂在嘴边,不屑于放下身段从事商贾之事。
慢慢的刘甲年近二十,依旧闲散度日,好在父母苦心经营木材生意,日子看起来倒也红火热闹,家里更是低调奢华,吃穿用度自不用说,所用也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与古董瓷器。
可自从五年前刘甲父母到外地采买木料的路上遇到意外离世,生意没了延续,慢慢的就没了后文。
终日闲散的刘甲本就日渐囊中羞涩,再加上不善经营家事,接二连三打发了奴仆家丁,这偌大的宅子就慢慢冷落了下来。
想到这些,龙伯心里一声叹息。
龙伯原名王福龙,自打十几岁时在路边被刘甲的爷爷在经商途中捡回来,从一个快要饿死的可怜虫慢慢成了对刘府忠心耿耿的大管家龙伯,曾经也是手下管辖着数十奴仆,将府内各项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
如今老太爷,老爷那两代相继离世,家产也慢慢地被刘甲一点点变卖度日,府中竟只剩下他一个还未离去也无处可去的老仆。
好在刘甲人虽懒惰,本性不坏,虽平日有些吆五喝六的少爷架子,可心里对这个从小看他长大的老仆也生出几分亲情来,除了变卖祖上留下来的上好木材家具时会因龙伯的阻拦而生出一些不满,平时倒也安然度日。
龙伯看了看插着的门闩。想到昨天刘甲与夫人陈氏回城东陈氏的娘家给岳父做寿去了,如果像往常一样,在宴席散去以后晚上就回家来了。
只因成亲以后刘甲终日混吃,所以岳父岳母对他总是颇有不满,逢年过节勉强为了撑场面去那里推杯换盏一番,却从不曾在那里过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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