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在劫难逃近乎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安,沈落雁不由得倒退数步,发现眼前的三人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才继续走向院外。对于她的敏锐感应,刘文心心中生出几分赞叹之意,可惜无论她如何不安,除非能窥破整个布局,又或者看穿寇徐二人的伪装。否则以她的性格,断不可能转身逃跑,即使心生警惕,也于事无补。
经此一变,场上的气氛显然变得更为紧张,但沈落雁的脚步反而更显从容不迫,比起原先至少缓上了三成。她这是在刻意拖延,以换取思考的时间。刘文心准确地判断出了她的心理,他自信在完全不对等的信息条件下,即使是沈落雁也绝无可能找到足以让他们立刻逃跑的危险征兆,因此显得格外轻松。
察觉到他的这种心理,沈落雁的疑惑更重,在这种极有可能瞬间爆发冲突的紧张环境下,能够保持这样轻松的心态,必定是有所倚仗,只是不知道他的倚仗是否可靠。她无暇多想,便已经走出院门,来到牧场内的一条主道。身边押送的三人尚未发难,这令她稍稍放心,其实以飞马牧场在他们大本营内的势力,若要对瓦岗军全体发难,只需暗中集结兵力就是了,不必用诈。但她总是感到心神不宁,似乎自己遗漏了什么。
刚刚离开那宅院数十丈,尚未接近牧场高层的居住区时,她倏地看见徐子陵那一双修长洁白、完全不似一个老年人所有的手,芳心就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不及多做思考,她几乎是本能一般地拔出了“夺命簪”,希望做最后一搏。此处正是一个转角,刘文心正在心中默算距离,预备着到飞鸟园外再动手,竟然一时疏忽,未能及时反应。
感应到沈落雁那不同寻常的目光,徐子陵便知道事情要糟,他虽预料到沈落雁发现后会逃脱,却未曾想到这个女人行事如此迅速。他来不及呼叫转过这个街角的刘文心,就只好自己运功全力扑击过去,希望能直接制住沈落雁。即使是逃跑时,沈落雁也不忘回头观察敌人,看见那犹如天上飞鹰一般高远苍劲的身法,她便知道此人一定是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若是异地相处,她恨不得扑入他怀中表明心意,但此时身为敌人,双方又有前怨,必不能善了。即便徐子陵愿意将他们放走,为了密公的大业,她也绝不可能放弃夺取飞马牧场的希望。“不必追了。”一个声音悠悠地从身后传来,“走了沈落雁不要紧,只要李天凡一死,李密匹夫无后,瓦岗军当不攻自破。即使李密中年还能再有一个儿子,他死后主幼母寡,又有何用?”
沈落雁身体一僵,显然那人的话语正好击中她的软肋,李天凡等人现在不明就里,自己又没有留下逃跑的决策,必定还是留在宅院中任人宰割。自己若是直接往回跑,放弃逃跑者的主动优势,必定会被这三人捉住。
寇仲与徐子陵不是应当去贩卖私盐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明白,也不会因为这一点想到飞马牧场已经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只是未能深信罢了。
权衡利弊,落到牧场手上应该还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少了自己这一行人做内应,侵占牧场并打击李阀的计划成功率大为下降罢了。现在自己忽然逃跑,好像心中有鬼,虽然会遭到更多的怀疑,也总比让一行人受到生命危险来得好。
心中稍稍安定,排除了因为见到徐子陵导致的激动心情后,沈落雁还是不负“俏军师”之名,迅速地判断清楚了局势。她回首娇笑道:“两位公子你们瞒得姊姊我好苦啊,世人都只道你们向内陆贩运私盐去了,谁知你们却藏在这飞马牧场里过快活日子呢!”寇徐二人尚未答话,她便感到一股劲风袭向她背后。
沈落雁艰难的回身,望向身后偷袭男子的眼神中充满诧异,连寇仲与徐子陵都难以理解,面色古怪地望着他。沈落雁显然已经服软,以他们的观念,此时背后偷袭,无疑是极不合适的。
虽然在半空之中遭到刘文心的背后突袭,沈落雁却未像双龙所想的那样倒飞出去,反而是直挺挺地落下,落地时正好跌倒在刘文心怀中,精确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
感受着怀中女子的柔软躯体,刘文心并未感到惊讶,以他的控制能力,向一个人体内输入真气时完全能够做到恰好抵消她的动能,使其直直下落,刚好落入提前落下的他怀中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既然没有料到沈落雁会在路上发难,又怎会给她继续进行自己计划之外的活动的能力?因此即使会削弱他一成左右的功力,他也毫不吝惜地在她体内潜伏下一股真气。
反正等到事情了结后,他便能将真气收回,只要沈落雁没有逃走,然后被其他人或者逐渐壮大的真气杀死,导致他无法亲手收回真气,那便不会对他的功力造成永久性损耗。因为可控的真气与普通的劲气大不相同,有这些弊端也是难免的。此前为了行事方便,早在鲁妙子给他卷轴后,他便亲自去飞鸟园找商秀珣解除禁制,毕竟以九成功力对敌与十成功力之间差别之大,并非单纯的数字所能描述的。
某种意义上,若是将符合使用条件的真气放置在他人体内,真气是会自行以损害他人身体的方式增长的,一到无法控制的临界点就会爆发一次,大概是每日数次不等。但刘文心的真气自控能力极强,潜伏时间约是三天,爆发威力极大,远远不是其他真气性质类似的人运用这种法门可比的。除非在他身旁十丈之内,否则真气的自我增长连他都无法抑制,即使有他进行抑制,真气每到一个周期都要更换一次,以免超出临界点。
轻轻将失去反抗能力的沈落雁放下,他随口回答道:“沈军师惯用奇谋,并非我们这些单纯的人所能识破的,还是小心为上。”
听了刘文心这种明显心口不一的解释,方才坚守岗位看守苑儿的寇仲实在是蛋疼不已——虽然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个词汇,但这无疑是最佳的形容了——他知道刘文心有一种奇妙的能将自身真气驻留在他人体内,却暂时不伤害人体的办法,便不再去怜香惜玉,反而生出一种要好好羞辱这女人,以报在荥阳城内与逃亡路途上的众多仇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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