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课另一个世界的梦…这里是哪里…?
灰色的天空像是无尽头的,我拉了拉头上的帽子。为甚麽呢…对了,因为天空中的雨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我还不想这麽年青就变成秃头。
从夜视镜中,我看着这个世界。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不…不对…这里是…对了,这是二十三世纪的世界,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後,一个即将灭亡的世界…
最近的记忆都有点混乱了,看来干完这一次,就要退休了。
站在山崖上,灰色的雨水持续的掉下来。在这里,雨每天都下。这些原本是人类生命之源,却被加上了诅咒…不能喝…
带有腐蚀性的雨水每一刻都在冲刷着世界,身上的抗蚀性装备倒是完好无缺的。地上,经过长年的冲刷,露出表面的岩石都是顽强的家伙,即使再冲刷多二三十年,他们还是会屹立不倒--这也是我放心站在上面的原因。
前方是一个被遗忘的都市。即使被雨水侵攻,那麽建筑物还保留着完好的外貌。虽然整个看上去除了死灰的颜色外再找不到任何的色彩…
这个城市在三十年前就被人所遗弃。战争爆发,大家留下这个美丽的城市逃离远方。然後,那麽该死的机械接管了这里的一切。
这里是我的天堂,因为里面有着我要的一切。食物,美酒…三十年前的钞票现在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但是不幸的,这里有着军队驻守…铁之军队。那些该死的,像爬虫一样的存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巡逻,搜捕射杀像我这样冒险潜进去的家伙。虽然知道,但是为了生存,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同行」抱着侥幸的心态进入…这座城市就像一个绞肉机一样,从没有听过有任何的人能成功的从里面出来。那些铁甲就是这样守卫着他们的地盘,对我们这些进入侵占他们财产的人格杀勿论--尽管我们要的在他们眼中是连垃圾都不如的东西…
这也许是我的坟墓吧…那城中心最高的大厦就像是墓碑一样立在大地。真是一个不吉利的画面。
再次捡查自己的装备。不要对自己的装备那麽信任,他们随时都能弄死你。机枪卡壳,手榴弹误爆。这些都可以让你死得不能再死。
检查好身上那枝防水的机枪後,背起那一看就知道是囊中羞涩的背包,我迈起人生最大的一步,向着城市的第一道防线进发!
泥泞似的路并不好走,这些路每一步都会带走比预期多的体力。但是不能停下休息,那些该死的铁甲不知会在甚麽时候出现把你射杀。在找到一个安全的掩体前,停下来就和找死没有甚麽分别。没有人会赌,拿自己的生命来赌那些机械不出现。
因为雨的关系,能见度并不高。那只是对我而言…那些使用红外线探则的家伙简直就无视了这天杀的天气。
随着愈来愈接近城市,在夜视镜中,我已经可以看到最外围的那些蒙蒙泷泷,看不真切的房子。
那些房子的外形不怎麽的完整,大概能猜出有一部分的屋顶塌了,还有一些墙也穿了些洞…就是不知道是被灰色的军团攻陷,还是「同行」和铁虫战斗时留下的战绩呢…?
在一道凸出来的小土丘後坐下,我微喘着气。已经接近城市了,接下来才是最难过的部分。前面的路程只要不被远距离侦测的自行机械捕捉到就可以了--看来我是幸运的小伙子,暂时来说。
但是接下来…从土丘探出头,那里有几个缺口。一但进入去,就代表要随时和那些死人的机械战斗!
一但碰上了…就只有逃!我抱紧了紧手上的枪,悲哀的发现,这些家伙除了对付「同行」时有点用外,对最大的敌人有如搔痒一样…
终於进入城市了。悬着的心不但没有放下来,反而悬得更高。我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随着自己的每一步而不断提高…这样下去不用敌人出现,自己就先玩完了吧?
早在进入城市之前,我就给自己立下一个约定。要活着。而进行之前,我也给这次的行动定下了目标--城中心最高的建筑!
或许它原本不是最高的吧?我在前进的路中这样想着。在战火中,或者在灰雨的侵蚀中,那些曾经比它高不是一星半点的英勇战士慷慨就义,纷纷倒下了,这才让那也是伤痕累累的战士得到这荣誉徽章吧?
我在想甚麽啊?听说人在死之前会想一些无聊的事…是这样吧?
该死的虫子不会埋地雷,所以我放心的走在这沥青路上,紧张的望着四周。当然,世界上总不欠奇迹,而死亡往往会光顾大意的人。虽然知道虫子不会安地雷,但是我也不会走没有沥青铺着的道路。鬼知道那些虫子会不会突然那样聪明?就是懂得安一个侦测器也足够我死了。
那些虫子觅食的时间毫不定时,我也没想过要找出规律。不过真的不知道这些虫子都是吃甚麽的!三十年…他们守在这个城市已经三十年了,难道他们就不用补充能量?当年投放他们进来这城市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能量补充的装置吧?
而且那麽多的「同行」,虫子消耗的弹药上哪补充了?光是「同行」都能把他们的弹药全耗掉吧?为甚麽直到现在这里还是一台绞肉机?
心中惴惴的,路却依旧要行。进来了就没有选择,总不能空手而回。若是在回去的途中被杀了,那就悲哀了。忽然,我想到了一个答案…会不会是,这些虫子一路都有补充进来?
我为我这个大胆的猜测感到心怯!若是那边一直都到这城市的虫子进行补充的话…那这就是名符其实的坟场了…每个进来的都要死。这里就是安息地!那麽我…
该死的虫子!
为甚麽当年会发生战争…我不太记得了…然後,人类退出世界的舞台。一切人类的属地都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机械取代。废墟成了它们的乐土。人类就像虚幻小说中被人赶进地底的地精和卓尔一样。只不过角色的位置调转了。
淅沥的雨声掩盖了我的脚步声,同时也掩盖了虫子的声音。他们可以在远处透过红外线探测到我,我却只能小心的借着建筑做掩体不停的前进。或许下一秒我就会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所击杀吧?这该死的雨!
雨慢慢的下得更凶了!打在我的身上,除了微小的响声外,我觉得有点生痛。若是打在肌肤上,应该马上就会红肿了一片吧--不是被打肿,而是被腐蚀而肿起。
这场雨永远都不会停止,自那战争打响後。直到现在,即使人类已经战败,雨还在下。灰色的雨就好像哀悼着那场战争中的牺牲者一样…
虽然不会停,但是有时雨会小一点,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看前路也有困难。
雨落在这城市中,流到外面後,马上就会被猛烈的阳光蒸发成云,飘回这城市。这就是雨的循环…三十年都没有改变过。
太阳…相比起那毒辣的太阳,我还是比较喜欢雨。你能看到太阳,那就表示那里的大气层已经穿了。
我背靠着墙壁。上面曾经有一张海报,只是现在只剩下一角小小的碎纸,根本没法猜出原本的内容。我喘着气,那是紧张造成的。我已经失去方向了,看不到自己原本的目标。废物一样的指南针在刚才开始就完全的失效了,害我还紧张了一会,以为是被虫子发现了--因为虫子最喜欢开启电子阻断器,除了干扰指南针外,人所持有的电子武器也会失效。这就是为甚麽手上有足以让世界进入严冬的核武器的人类会败给机械的原因--核弹上的引弹装置被机械干扰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开始觉得有点孤独…这样可不行啊!我们本来就是孤独的人!怎麽可以怀念以前那些同行的日子!那个老家伙,连技巧都教不齐全就窝囊的死在虫子的陷阱下!
想起那个陷阱,我怔了一怔。我恨恨的咬牙!「谁说那麽没有意识的铁皮不会安地雷!」当初的老家伙就是死在沙甸鱼陷阱中!
灰暗的天没有指示我该往哪里走,站立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从墙壁中探出身来,我轻步的往前继续走。每当看到被炮弹炸出的大坑,我都会小心翼翼的从旁走过。看到一整条路都被炸没了,哪怕是走了大半,我还是毅然的往回走绕路。
反正,我就是铁下心来,非沥青路不走。要是虫子已经聪明到把沥青掘开,在沥青下装上感应地雷再把沥青铺上去的话,那我也就唯有认栽了。
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眷顾我的。一路上不但没有被可怕的虫子发现,「同行」也没有一个,沥青下也没有地雷。更重要的是,雨小了,隐约的,我看到了原本定下的目标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一百个死掉的「同行」中,有九十个都是因为看到目标的接近,放松了警戒而被「同行」或者虫子杀死的--虽然原句并不是这样解释。
越接近那大厦,我的心更是怦怦的跳着。右手握紧手上的枪,我不想在这最後的路上出现意外。
而在接近大厦的一个转角,意外出现了!
他没有发现我!躲在转角的墙壁後,我拿来残旧的镜子。从镜子中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正小心的观察四周。是「同行」!
没想到会有屑屋和我一样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屑屋,是其他人对我们这些废墟猎人的称呼。虽然不是甚麽好名字,但是我也没有介意。
要杀吗?我的眼神锐利起来。那大厦虽然大,但是资源应该不多。这麽多年来,总有一些「同行」幸运的到来这里--虽然他们最後都逃不出去。里面的资源不可以预计,但是绝对不会多!而且三十年过去了,可以保质的东西太少了!就算没有人光顾过,那里也不见得有多少好东西。
那麽的话…杀!有点後悔,为甚麽手上的不是狙击枪,不然的话,根本就不用冒着危险出来和他战斗!只要远处的放一枪,即使不中也不会被发现,因为雨声已经大到可以掩盖机枪和虫子的炮击以外的任何枪声。
他走得很谨慎,预防着意外的发生呢!这样的话,虽然为他的安全带来了保障,但也为我创造了时间。
我小心的绕进屋子内,上到了二楼。从破旧的窗子攀了出来。我伏着身越过一栋又一栋的屋子,向着他的位置进发。虽然这样可能会被虫子发现也说不定,但是人总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搏一搏是不是?一但被对方进入了大厦,就迟了。虫子可不会驻守在那些大厦之内,这也是我们的安全点。一但让他进了进去,他一定就会肆无忌惮的行动起来,到时要从他手上抢资源就难了。
近了。那「同行」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这是一件好事。这个距离的话…我架起机枪,准备把他当成狙击枪用。这个距离,第一发的子弹准头不会受枪的影响,第一发的话…能把对方杀死的!
屑屋的竞争就是这样的残酷。即使彼此没有大仇,但是在这些如同战场的地方遇上的话,是一定会发生战斗的。在这里,你没有盟友。啊,有点想念那个老家伙了!他绝对是一个异类,居然教我当一个屑屋。
屑屋能成为朋友,只能在物品交换场。那里,全部都是你的朋友--只要你的货品吸引到他们的兴趣。
已经麻木了。在我手上的生命,不小说也有十条以上吧?真是光荣的战绩。
把准星对着那屑屋,只要扣下扳机,他就会死去!华丽的绽放出属於他的生命之花,然後倒地。
夜视镜中被雨水打着,我伏着身子,准备进行生命的收割。
这是我们这行的宿命,受死吧!
扣下扳机!机枪的声音让他发现了我的存在!该死的!他有避弹衣!
立刻转移位置。对方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了。在刚才机枪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就往附近的掩体躲去了!第一次攻击没能把对方杀死,那接下来,就是正面交战了!
千算万算,算漏了对方会穿着避弹衣!
因为这些废墟中最大的敌人不是「同行」,而是虫子。虫子的炮击不是避弹衣所能抵挡--在现在这个世界中,避弹衣连狙击枪的子枪都挡不了。而且避弹衣会影响一个人的灵活度,对上虫子的话,不穿还有百分之五的生存可能,穿了的话,不好意思,你还是奢望奇迹会出现吧。
现在的人类已经没能力生产避弹衣,也不会生产--传说在远方的另一片已经不能到达的大陆上,人类集结地中已经生产出对抗自律机械的新兵器,这里的人都在麻木的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在远方的大陆指挥着救世军拯救他们於水火之中。
偏偏,这个幸运的菜鸟--会穿避弹衣还能走到这里,那一定是菜鸟!这个家伙居然无风无浪的走到这里。虽然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一个老手,但是我真的不愿相信这个穿避弹衣的人是一个老手!这简直是我们老手的耻辱!
虫子没有声纳探测器,所以大家都不怕因为枪声而把虫子引到这里。而且,在这个暴雨成灾的城市中,声纳探测器大概早已坏掉了吧,如果有的话…
「同行」之间不需要言语交流,这里只要生命的交流!
贪婪的吸一口气,这可能是我最後的一口气了!锐利的眼神变得有如野兽一般!转身,奔跑!
身上还有几枚榴弹,那是对付虫子用的!对付「同行」,只能使用枪!这是我们屑屋不成文的规定!虽然没有约束力,但是每一个人都会遵守。因为枪对虫子不能产生任何的伤害,所以榴弹一定是留给对付虫子的。
即使必死无疑,屑屋也不会使用榴弹和「同行」同归於尽!死了,就把榴弹留给赢了的「同行」。那是对付虫子的武器啊!
对方身上穿着避弹衣,那麽就表示他的灵活度一定没有我高!这是我的优势!
对方因为我的突然袭击已经慌乱起来了吧?我的眼神盯着那小小的掩体,心中计算着。虽然觉得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对方的心理一定没能整理过来,白白呆在掩体後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我还是谨慎的留意着那边的动静!一但太理所当然的想的话,被对方伸出来的枪管射死了就真的冤枉了。
雨声遵守着自己的使命,掩盖着其他的声音。既不能听到对方的行动,对方也不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这不是游戏!攻击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是一个真实的游戏!只要中了一枪,大概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吧?特别是大家都用着机枪的情况下。连续怒泻的金属洪流就足以让大家搭通往天国的路…大概不行,手染鲜血的我们,也只有下地狱一途…
即使是穿了最好的避弾衣,近距离下被攻击的话,也绝对没命!子弹会瞬间穿透身体,带走你的生命!
所以!
一跃而上,把枪向着一方!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危机感袭满全身!
想也不想的左脚凌空往掩体一踩,斜斜的往後跳。掩体後的情况露了出来,只有一刹那,我看到了难以预计的画面!心中暗恨,继而咬牙!
遇上败类了!
那露出来的,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手雷陷阱…
落下的时候,轰然的爆炸声传来。我恨得不能再恨。一直都不想相信,「同行」中有人妄顾大家都遵守的潜规则,使用对付虫子的最大武器来对付「同行」。
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我绝对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一天。看来,真的有很多「同行」是死在这些败类的眼上!--要知道,我们干这一行的,是没有同伴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证据说有人使用大家都视之为对抗外族的武器来捅自己人的後背!
只是…急速的退後几步,险些滑倒。总算稳住了因为掩体中渗透过来的冲击而失去平衡的身体。
我的战斗意识甚麽时候这麽好了?要是平时,只怕根本不会察觉到那里面被对方设置了延时的引爆手雷。更不用说身手敏捷的在发现的一瞬间用空着的左脚借力避开。看来记忆力差换来了的是这些能力呢?会不会是因为把记忆的部分都拿去强化这些方面的能力呢?真是奇怪的大脑。
而且…身体的控制似乎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在这种天气下受到爆炸的冲击,居然能站着不倒?
不过也没时间想这麽多了!那个狡猾的敌人还在不知甚麽地方躲着呢!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逃离了那看起来像海中孤岛的掩体。
对方不但是败类,还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呢…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太重吗?这个经验老到的家伙。难怪会穿避弹衣,真是讽刺呢…
会不会是发生了甚麽事,让他觉得「同行」比虫子还要恐怖呢?
不但穿避弹衣,连骑士般神圣的正面交锋都不敢。如果他真的是怕死的话,就能解释为甚麽他会宁愿装个手雷陷阱都不要躲在隐闭的地方狙击。他怕射不死对方会给对方发现自己的位置,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所以才会选举不会给我发现他所在位置的陷阱而不是成功率更高的狙击吧?
这样的话…敌在暗我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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