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霍姆斯和索德莱克走出了那片巨大的园林,由于这场奇怪的雨,救济会的正规职员这段时间再不愿意走进这片原本美丽的园林,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昂贵的衣服沾上星星点点的泥泞,这不符合中产的形象,会被无情的嘲笑。
同时霍姆斯和索德莱克走了平时就少有人烟的秘密小道,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他们异常的表现。
但霍姆斯依旧快速与索德莱克上士拉开了三米之外的距离,低着头无言的跟在索德莱克上士的身后。
雨又濡湿了霍姆斯的衣服,但霍姆斯惊喜地发现这衣服竟有一定的防水功能,暗暗感激着善良的一家人。
此时上士脸上带着和其他守卫并无二致的严肃,庄重的表情,但仍旧不动声色地冲着已经不远的希纳南丁救济会接待处鄙夷地耸了耸肩,
这些吸血的,但仍装着慈善的东西!
“到了,先生。”索德莱克上士装着冷漠地通知霍姆斯,他收起雨伞,转身冲着霍姆斯打着官腔说到:
“接下来,请你自己进去,在五个接待室内选择一个空闲的,与里面尊敬的接待员进行交谈,注意你的态度!”
“是,赞美您,尊敬的上士!”霍姆斯眼角暗笑,冲已经快绷不住的索德莱克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匆匆地走进了虽然宏大,但却仅有五个接待室的希纳南丁救济会接待处之内。
索德莱克看着霍姆斯的身影消失在了巨大的侧门之中,颇为无奈而又鄙夷地冲自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索德莱克,你又一次践踏着自己兄弟的尊严,”他攥紧了拳头,暗暗给自己鼓劲道,
“等到你成功晋升为中尉,掌管北门的安保工作,一定要把霍姆斯拉进安保队伍。”
他想象着霍姆斯穿着军人服装的拘束模样,轻轻地笑出了声:
“薇薇莲将会喜欢他这副样子的。”
他心里充满遐想的走回了自己三公里外的值守地,嘴里不自觉的哼着小调,用右手摩挲着左手虎口处漂浮着的那火焰形状的小小黑纹。
……
霍姆斯小心地抖抖他身上并不多的雨水,才真正走进接待处紧闭的门前的连廊里。
连廊里为了美好的统一性,罕见的为求救者准备了柔软的漂亮的等待长椅,而实际上,几乎没有人敢坐在那明显过于昂贵的工艺品上,尤其是现在他们身上无一例外是湿漉漉的。
霍姆斯身上特别的,整洁的黑色大袄,他干燥的,温暖的身体,精神奕奕的黑色眼睛使他在这群狼狈如落水狗的求救者中竟显出一种高级落水狗的气质来。
周围的人们心里纷纷猜测着他或许非凡的身份,唯恐惹祸的给他让出了通道。
霍姆斯无奈的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他只得沉默着,像往常一样的,走到那工整漂亮的工艺长椅上,毫不犹豫地坐下。
他知道,其实并没有人会因为这个找他的麻烦,他们可能还反而偷喜着自己可以以维修长椅的名义申请额外的经费了。
又等待了几分钟,五个全都挂着已满的接待室的其中一个发出美妙润滑的开门声,这些老爷在这些细节方面也格外讲究。
从门中走出一个显得失落至极的中老年秃顶,长胡须的男人,他缓慢地,绝望地走出了大厅里,走进了茫茫的,无边无际的细雨里。
人群中泛起了一阵不约而同,纷杂而又统一的轻轻叹息声,今天他们很不走运,已经超过20个人无果而返了,这意味着,希纳南丁救济会今天的救济条件格外严苛,这或许要求求救者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他们获得的也不会格外丰厚。
霍姆斯脸色阴沉下来,他可不想这一次无功而返,只能默默祈祷着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次救济会的苛刻条件。
他等待着新的人走进那扇门,却惊讶的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示意着自己先进,霍默斯苦笑一声,他冲人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意插队。
人群纷纷又移开了自己的注视,继续着各自的等待,一个普通的亚麻头发的姑娘安静地走了进去,轮到她了,她小心翼翼的,费劲的带上了门,展现出了这种情况下女人一贯的坚韧。
没过一会另外的门里陆陆续续的人走了出来,又有陆陆续续的人走了进去,然后又有陆陆续续的人走出来,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黑发的,黄发的,白发的,长雀斑的……无数的人在霍姆斯眼里成为了一个一个抽象的符号,符号们点缀着一篇悲哀的大文章,字里行间流淌着泪水组成的墨汁。
一个熟悉的符号使霍姆斯有些困倦的模糊视野清晰了一些,是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坚毅少女。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希纳南丁救济会接待处的连廊,消失在霍姆斯的视野里,霍姆斯又一次担心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人。
姑娘走到园林里一个小角落里,突然回过神一样,怔怔地站住了,她缓慢地先用右手捂住了右眼,随即汹涌的,止也止不住的泪水从她的左眼汩汩的涌了出来,还没等她用左手捂住她的左眼,她整个人就“噗”得倒进了水泊中,像水里的小球藻一般的,被金色的灯光镀上了一层同样的金色,她小声地,哽咽着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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