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把剩余的钱转还给父亲,他告诉我让我先拿着用。在我看来,这剩下的3448块钱根本不是什么“拿着用”的零花钱,而是父亲想要试图推卸给我的责任。
打开家门猫咪小碎花步走到了我的脚跟后不停地用脸蹭着我的脚跟。父亲和出门前一样躺在沙发上。
“买到了吗?”父亲问。
“嗯。”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觉得长时间的哭泣让我变得很疲惫。泪水把我身上的能量带走了。我想回去房间休息。
“咔嚓!”父亲又没再敲门的走进了我的房间,“你现在过去问一下那边的农村社保如何弄报销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你打电话问一下吧。”
“你过去看看怎么弄吧?你会普通话,跟他说起来方便一些。”隔着蚊帐看不清楚父亲的表情,但是我能听出来他似乎一筹莫展。
我从床上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上次不是说在网上弄吗?还发了号码。”
“你来弄吧,上网的东西我不会。”
我拿起之前记下来的号码,拨打过去。号码里不停传来“您好,欢迎致电……前面还需等待06……05……04……01”。直到过了30分钟,我才接上了电话。我打的是老家的服务热线,但是说下来几句话,对方就告诉我必须打城市当地的热线办理,这个报销由他们进行。
在我打电话等待的时间里,父亲和自己朋友在电话聊着其他事情,时不时喝口茶时不时又开着玩笑。这让我感到恼火。
等待了30分钟打通的电话,对方告诉我们一切可以在网上办理。我又按照对方的说法用手机处理,最后还是缺少了一个住院证明,需要医生写好签字。我觉得现在事情应该变成了父亲也可以完成了。而且他能开车过去,自然方便许多,他甚至比我更清楚是和哪一个医生对接。
于是我告诉父亲:“现在还需要到网上上传奶奶的住院证明,你明天去看奶奶的时候弄一下吧?”
“住院证明?这个急诊证明可以吗?”父亲从一个很大的装着奶奶照x光的袋子里面拿出一张纸。
我看了之后发现这个纸既没有医院盖章,也没有医生签名,只是简单的写了奶奶的症状,自然是不符合网上资料的要求。但还是把这个拍了照片尝试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就有电话打过来,说的和以上一样。“……我们这是秉公办事,没有医院盖章和医生签字是不能通过审核的……”
我和父亲讲了这件事,让他第二天去弄。然而父亲这个时候只希望我能完全接手这件事情了。这种处事风格和推卸责任的可恶同事相当。
我变得有点不耐烦了,抱怨道:“我又不知道找哪一个医生。你开车过去不是更方便吗?”
“我不会说普通话,说不清楚的。”父亲皱起了眉头。
“对方会说粤语的!”我烦躁地回应。
父亲好像失望透顶了似的不再说话,拿起香烟走到了阳台。一场雷暴雨似乎在这乌云般的烟雾中酝酿……
我自己也走回房间去。还没等我坐下,就听到大厅传来父亲愤怒的咒骂声。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娘的,养大你们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做点事情……”时间短暂停顿了一下,我侧耳倾听——他坐下来泡茶倒弄茶几发出的叽里呱啦的响声。“……叫你们做一点事情比求神拜佛还难!”
积怨了一整天的我也憋不住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光着上身看着桌子前这个同样光着上身的人怒吼道:“你不就是过去拿一个医院证明吗?有那么难吗?”
“我他妈会说点普通话早自己过去了……我他妈让你们这几个读那么多书是为了什么?做点事情都不行。工作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拿过钱回家里来!”
这话一下触怒到我的神经!我想起自己上年工作时每一个月给他500元!如今却得来如此让人心寒的回应。我越加恼怒地咆哮道:“我没拿过钱回来?我工作完第一年回家里这边工作,发了工资哪一个月我没给你们钱?他们两兄弟有给过吗?”
“那是你应该的!我养你养到18岁就完成了(我的任务)!”他先是用右手的食指像一把匕首一样在空中指戳着我,随后用食指猛烈地戳着桌面恶狠狠的说,“你们要养我是一辈子的事情!法律都是这样判的!”
“我什么时候说不养你啦?那我现在没钱你想我怎么样啊?我有的时候都给你了!现在没有我也没办法呀!”
“养你们那么大,个个在家里坐着还要天天煮饭给你们吃!你看谁有你们读的书多?我花多少钱养大你们!”他说这话的时候不但看着我,也看着弟弟的房间。
“我有说不工作吗?我只是最近刚好在家而已!我不过是暂时在家里而已!”
“你他娘的,养你们那么大,一点回报都没有,就会顶嘴!一个个顶心顶肺。”
“你想要回报干嘛不拿钱去投资?你养什么儿子?我们是用来给你养老的是吗?”
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撕扯着喉咙。我和父亲心中都有难以释放的压力和怒火。这种压力都来源于给奶奶治病这个解决不了的巨大问题;而我们的怒火都可以归结为一个简单的词——无能。
我听见弟弟房间传来了一点声音。
“你他娘的,我养你们那么大。什么时候拿过点东西回来,糖都不见你们拿一颗回来!”父亲每次骂起人来嘴都会趔趔趄趄,仿佛一句话放到嘴边都是弯弯曲曲的,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重复上一句刚说过的话。一般来说,他会用大量骂娘的粗口来填补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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