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正值夏末,余暑未消之时,汴梁下起了一场连绵不断的雨。这雨来得恰好,活跃了几个月的太阳终于有机会躲在大片大片的乌云后摸个鱼,于是夏季残留的热浪被一洗而空,凉风裹挟着桂花的清香在雨中飘逸,古城在朦胧的雨雾里显得更加幽深、宁静。
撑着一把暗红色的长柄伞,少年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旁,看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一时出神。直到一股凉意顺着后脊背窜上脖颈,少年才猛然回过神来,先是被这股莫名的凉意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慢慢皱起了眉头。
此刻少年穿着一身简简单单夏装:白T恤加黑短裤。而这场雨已经接连下了三天,气温也与前些日子相比骤降了十度有余。换作其他人,这种天气穿着这样一套夏装,哪怕是火气正旺的大小伙子,吹个凉风,也会被冻得一颤。但是,少年不同。虽然跟其他人一样,会随着四季变化而更换衣服,但也仅仅只是换衣服罢了。保暖、纳凉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正常地感受过冷与热的自然温度了。
少年疑惑了许久,本能地感觉到似乎好像可能大概有什么麻烦要来了。不过遗憾的是少年毫无头绪。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家里那个折磨人的“姑奶奶”。于是少年的手机适时地振动了起来,无数条未查看的微信消息接踵而至。少年从口袋里拿出来瞅了眼最上面被“强制”置顶的聊天框。一个网名“小鸟不吃虫”的家伙发来了一堆生气的表情包。少年默默地点了免打扰,又把手机放了回去。等到12路车从远处驶来、停稳,少年收了雨伞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雨,嘴角挂起一抹笑容:多大的麻烦能有家里的那位麻烦呢?
……
在市区某个派出所的大院里,两个许久未见的大男人正躲在角落的屋檐下抽烟。
穿着一身夏季警服,身材有些发福走样的男人名叫赵新国。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派出所当了好些年的片警,平常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所里是公认的最没脾气的老好人
而另外一人,是个身材消瘦的青年。此刻正蹲在台阶上看雨。夹着香烟的手垂在一旁,身上破旧的棕色风衣耷拉在水泥地上。整个人透出一股疲惫不堪的颓废感。
乔逸从无数驳杂的回过神来,扭头瞅了眼身后靠着墙一脸享受地“品”着香烟的中年男人,愣住了。旋即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莫名的火气,怒道:
“你丫的是穷得连个烟都买不起了吗?这副鸟样?”
男人也不恼,自顾自地抽完了手里的烟屁股,弹了弹烟灰,吐出一串烟雾,才缓缓说道:
“穷个屁。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丫头最近放暑假跟我闹得厉害,死活不让喝酒抽烟。但凡身上有一点味道就跟我摆臭脸,那样子和她妈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能不怂嘛?”
乔逸看着男人明明是在抱怨,脸上却写满了“老子很幸福,快羡慕老子”的神情,气不打一出来。问道“那你还敢抽我的烟,不怕回去被你女儿骂?”
男人嘿嘿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劳您操心。再说,劳资都抽了半辈子了,哪能说戒就戒。一两根而已,不碍事。”
说着,男人熟练地伏身从乔逸宽大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黑色包装、通体没有半个标签的香烟。磕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很自然的把剩下的揣进裤兜。
“喂,别太过分,我就这一盒了。”
乔逸察觉到男人的无耻行径,刚要伸手去夺,就被男人一巴掌拍到一边。
“别闹,已经是我的了”,男人厚着脸皮说道,“你空手来的,劳资都没说什么,拿你一包烟还跟我计较?”
乔逸无语。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战友虽然和印象中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去甚远,但那股不要脸的劲儿却是刻在骨子里,怎么也改不了的“传统精神”了。
“说说呗,大老远地跑我这来干嘛?”赵新国点了支烟,“年初还听说你们在那边搞东搞西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事情结束了?”
“没,事情闹大了,回来避避风头。”
“哦——怎么说?”
“砍了个拿破轮,被人记仇了。”
赵新国愣了一下,“什么轮?”
“妙见神轮。”
“………”,赵新国沉默了,问道“毗湿奴的那个神器?”
“应该是吧”,乔逸若无其事地说道“遗物强得一批,主人菜得一批。”
赵新国咪了咪眼,用几近于无的“灵感”仔细查看,顿时一惊。只见眼前蹲着抽烟的消瘦青年体内充盈着好几股强大的外来灵力,彼此之间相互缠斗、一刻不停,仿佛一个随时会爆开的“火药桶”。而他所熟悉的乔逸自己的灵力却如风前烛、雨中灯,虚弱至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