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一天是冬月十二。阴。
快到晌午的时候,开始有雪花零星的飘下来。
孟星白慢慢掀开那张由三十六片刚好三年龄的狐狸下颌处的皮毛拼接成的披风,然后慢慢下榻,慢慢走过一面面铜镜一样的梨木地板,慢慢推开了门。
风一瞬间涌进来,像突然跌入了一池冰水。
孟星白总是穿着太单薄的衣裳。四季在不停的交替,他身上的衣服,却好像从不曾增减过。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于奇怪的一个人。
“四爷到”朱平的声音,一向都很轻。
孟星白好像并没有听见,但朱平却已经退下了。
雪突然间就多了。风挟着雪,冲进屋内。
孟星白又回到了塌上,又把他的一双腿,把他的整个身子,蜷缩进那件披风里。
他冻僵的身体里的血,又开始慢慢的加快。
他的手边就有酒。他只喝的那一种酒。
他从旁边的白玉盘里,夹起一块块儿晶莹剔透的冰块,放进他盛酒的白玉杯里。
金四爷喜欢喝七十五度的烧刀子,喜欢酒在胸膛里像火一样燃烧。
但孟星白觉得,火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火烧的太旺了,就很可能会烧到自己。
所以金四爷需要火,自己却需要冷。因为冷才能静下来。只有真正让自己静下来,才能避免很多比火更危险的东西。
端起白玉杯的时候,孟星白已经感觉到自己静的几乎可以听见雪落在堂前的声音。
那种冰冷的液体经过喉咙,经过胸膛,流入胃里后,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已融入了外面的大雪里。
可是雪,到底可不可以灭火呢?
(四)
金四爷不喜欢下雪的天气。
本来也无所谓,只是最近特别的不喜欢。
一想到雪,他就想起雪刀门,想起雪刀门的龙义云。
他当然就去找了孟星白。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下时,他就已经坐上了孟府中正对着大门的那间最大的客厅里,那张最大的躺椅。
那张只有孟星白才能坐上去的躺椅。
孟星白就像个小媳妇儿,每次都是捯饬了好大一会儿才出来见他,换做是别人,金四爷早就拆了他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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