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中年夫妇正在争吵......
他们为什么要争吵?
他疯狂敲击着手中的键盘,右手中的鼠标如同蛇一般摆动,操控着屏幕里的角色大杀四方。看着屏幕里不断堆积的怪物尸体,以及那些传出惊叹的系统角色,尽管他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虚拟,但他却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需要......
中年夫妇走了过来,模糊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从那挥舞的肢体中,看得出他们已经极度地愤怒......
为什么要来烦我,没看见我正在拯救世界吗?不知道你们的这么一耽误,会让我损失掉多少经验吗?
他手中的键盘声逐渐变响,鼠标的点击声也不复之前的轻巧,如同他本来稍许宁静的内心,正在变得逐渐暴躁......
电脑的显示屏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愤怒的中年女子如同一头狂暴的凶兽,从另一个维度将那个亟待拯救的视界彻底毁灭,凌乱的线路缠在她的手臂与指尖,如同那个世界残留的碎片,而凌挂在空中的耳机所传出恢弘音乐,则是那个世界最后的残响......
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任由他的乌托邦在中年女人的手中化为粉末,愤怒与恐惧如同纠缠在一起的毒蛇,不断地啃食着他的内心,蚕食着他的理智......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如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蜡像,只是手中紧紧攥着一张通知单,依稀可见其上的硕大标题——退学......
为什么要一直来烦我?我既没有偷,也没有抢,我只是想好好地玩一个游戏,这有什么错?为什么都在逼我,为什么都在逼我?我只是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已!
他的内心如同狂躁的大海,敢于淹没任意一块理智的高地,翻腾的血液如同岩浆,给他的心中注入了无穷的冲动,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详的阴影......
中年夫妇对着他不停地控诉,关乎恩情,关乎成本,关乎一切的一切,但惟独没有他的位置......
他突然笑了,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如此的洒脱,掩盖住了背后的决绝,却唤起了更为愤怒的打骂。
也许所有的人生都不过是在无谓的重复。
他想起了那个放牛娃的故事:放牛卖钱娶媳妇,然后继续放牛,所有人都在为此嘲笑牧童,认为他胸无大志。但他没有,他只是在想,难道自己的人生不是如此吗?
中年妇女继续摔砸着键盘,似乎想要将心中的愤怒、不解与委屈在这些“毒品”上发泄。她突然发出绝望的尖叫,而那个呆滞着的的中年男人也如同疯了一般向着窗户扑去,但是已经太晚......
这就是临死前的感受吗?还真是让人失望。
希望不要再有来生,让我化为最为原始的尘埃,顺着微风,乘着时间,奔向那无尽的灿烂宇宙......
砰。
也许,他们会哭吧......
......
他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下坠,周围既没有色彩,也没有方向,他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
这是一片无限的虚空——所有的物质在这里都失去了形体,所有逻辑赖以存在的法则基础,在这里都都被无限的虚无所吞噬。
直到亮起了一束光。
“这是你的选择......”
那束光的深处传出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飘渺而模糊,重新赋予了这片虚空以意义,也让他在无尽的虚无中重新凝聚了自我。
“你是谁?”
他的意识发出莫名的波动。
“死亡,以及...新的开始...”
他突然想笑,只是已经没有了可以寄托自己情绪的载体——果然,没人会尊重自己的意愿。
“汝名...莱缪尔。”
......
莱缪尔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上,夕阳特有的柔和光线穿过身前的玻璃门,将雪白的床单晕染上一抹淡淡的橙黄,让整个房间多出了几分暖意。
这是一间病房。
病房显然是为部分人群特殊设计:靠着玻璃门的角落摆放着一张软质的沙发,而后便是莱缪尔正睡着的单人床,床头右手边是还未普及的煤气灯,左手边摆放着一张半固定的宽大长桌,而在床的对面,则是一张木制的衣柜,显然是考虑到了病患的长期居住需求。
尽管空间并不算大,但是因为所有的空间都只为病床上的那位病患服务,反而显得很是宽敞。而落地窗外的露天阳台,更是让这间病房更像是高级度假酒店,而非一个与死亡毗邻的场所。
这种病房本该配备有专门的护理人员,但似乎正在其他地方忙碌,将伤患遗留在这间单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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