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枝、发芽、开花、结果、枯萎。树木便按照这样一个顺序一遍又一遍地轮回,穿插在人类活着的期间。
自安来到特莉丝的家中已有一年之久,转眼间已是冬季,白雪从入冬时便从天上降落,积成厚厚的一层,晴天是少有的,所以人们趁着今天难得的太阳清理积雪和加固房屋。
安正帮着唐纳德先生清理屋顶上的积雪,虽然空气中仍有冷意,但阳光照在他身上还是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我出去玩了!”
特莉丝像往常一样只留下一句话便往外跑去。冬天的农活儿大多是体力活,这是家中的男人做的事,何况就算她的父母让她留在家中,依她那跳脱的性子恐怕还是要找机会跑出去。
唐纳德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安,安也微笑着回应,并举起胳膊向外摊着手掌做没办法的样子。
显而易见,通过一年的时间,唐纳德一家已经完全接纳了安这个身世成谜的外来男子,可能是平常他显得十分平和,又或者他对一切都十分宽容,他们一家也从起初的警戒到接受。
村边的小溪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上面有三三两两的孩子砸开窟窿钓鱼,特莉丝也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砸了一个窟窿。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愿意跟她玩,安来了之后更是得罪了全村绝大部分的男孩儿,有些人甚至看见他们还吐口痰,嘴里念叨着晦涩不明的脏话,不过他们两个从来不在意便是了。
木棍一端系上棉线,棉线的尽头则是家中的针烧红弯曲成钩,上面穿上豆虫,这样简易的钓竿能让这偏远乡村的孩子们玩上半天。
棉线拖着杆子向下沉去,随之而来的猛烈颤动给特莉丝传达了一个信息。
鱼上钩了!
她兴奋地扬起手臂,并逐渐向后方抻着鱼竿,她看到水面扑通扑通地弹起水花,然后猛地向上一提,反作用力让她在冰面上摔了一个结实,好在冰层也厚,而且她也不是很重,让她不至于掉入冰冷的湖水中。离她不远的冰面上,鱼在无助地挣扎。
“看我的战利品!”特莉丝提着鱼昂着头走进家门,把“战利品”摆在父亲的眼前晃来晃去。
“就知道玩,家里又不缺你这个,快把外衣脱下来烤烤。”丽娜太太接过鱼,拿手指点了点特莉丝的额头。
一听见母亲这样说,她调皮地笑了笑,赶忙将外衣脱下放在支起的杆子上冲着火堆烤着。
“吱呀——”木门打开,在门外跺掉鞋子上碎雪的安和唐纳德先生走进了屋内。
“都回来啦!那么吃饭吧。”丽娜太太搬过椅子,然后把食物往桌子上摆去。
刚烤好的羊肉泛着金黄色的油渍,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威卡王国的冬天十分寒冷,这里的人民总是在冬天宰杀几只羊,一来做食物储备,二来用它们的毛皮做过冬的衣物。
特莉丝拿起一只手便将羊肉往嘴里送去,烫得她鼓起双颊不停地呼气,等到差不多了才一口吞下去,这样的吃相着实不雅。
唐纳德看看自己的女儿,又把头转向安,慢悠悠地切下一块儿肉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在我们家待得还习惯吗?”
安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刀叉,转身取下了身边悬挂的一块炭笔和草纸装订成的本子,在上面写道。
“叔叔阿姨对我都很好,反倒我什么都没能记起。”
一年的时间,安总是在空闲的时候找老教士学习文字,他的学习能力十分惊人,除了一些生僻字外,其他的文字倒是都会写了。老教士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他会说话那么到城里当个识字的老师也是绰绰有余的。
唐纳德看着本子上的文字,沉吟了一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接着说道。
“村里的孩子我基本都知道,样子说不上好看,将来也不见得有什么出息,反倒是你,以后承接了我的工作,应该比他们有出息的多。而且特莉丝已经这么大了,也没有几家人敢娶她。按我的主意,过几年,你们两个要不就结婚吧。”
“老公!哪有你这么草率的,虽然安到咱们家已经一年了,可万一他想起了以前的事你让我们女儿怎们办!”丽娜太太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唐纳德。
唐纳德先生把手放在丽娜太太的腿上做安抚状,随机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丽娜见自己丈夫这样的行为便低了声音,仿佛是默许了这件事情。
“你们怎么这样!我跟安又没什么,真是的!烦死了!”特莉丝听完发着脾气摔门跑了出去。
安回过头看了看大开的房门,起身把门关上,然后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结婚......是什么意思。”
丽娜太太见他疑惑不解的样子解释道:“结婚就是你们以后在一起生活,是一家人。”
安看了看唐纳德和丽娜的眼睛,然后低下头郑重其事地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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