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的盛夏,骄阳似火,炙烤着黄河两岸。
浑浊的河水由北往南,在这里打了个弯后,才继续向东,奔流入海。
而这里,因此有了一个地名,叫做河东,即是黄河以东之意。
河东郡辖下,有一座千年古城,名为安邑。这座城池到底有多古老?夏朝的禹王城的遗址就在这里。
安邑城与所有古代城池一样,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四周由数丈高的城墙紧紧围住。千疮百孔的墙体却有一种风雨飘摇之感,似乎在告诉着这里的百姓,它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城内有一座占地极为广阔的宅院,院门高大,门口还耸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然而门头匾额之上金漆剥落,还吊着一朵白花,一股萧索之气油然而生,还是能分辨出“卫府”两字。
一群挎着竹筐,抱着簸箕的老妈子站在门前,对着门头上那朵白花指指点点。
“看来他们家那个病秧子还是没挺过去呀,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可不是嘛,可惜了他家那个知书达理的小媳妇儿,小小年纪就要守活寡了!”
“所以说啊,人穷一点没什么,平平安安才是福。他们卫家那么大的家业,到他手上败完了不说,听说他那小媳妇儿还没怀上孩子,怕是要绝后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卫青,可厉害着呢,谁知道后人会落到这个地步?可怜啊!”
······
这座大宅正是河东郡大世家卫家的府邸,卫家祖上确确实实是汉武帝时期的著名战将卫青,但是至今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卫家早已不复当年的荣耀。
传到这一辈,更加悲惨,就只独苗一根,仅剩卫冕卫仲道一人而已。
按道理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这样的背景在,纵使后人再差也不会落魄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可惜的是卫仲道得了一种病,名叫肺痨,其实就是肺结核,但在这个时代属于不治之症。整天的咳嗽,甚至咳血,身子骨瘦弱不堪,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传宗接代了。
就在今天,卫仲道的病情突然恶化,接连咳嗽小半个时辰,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来。就这么一口气没接上来,一命呜呼,撒腿西去了。
可怜蔡琰嫁给他两年,是整日的在病床前伺候他,一天的安生日子也没有享受过。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好在还是个大活人,多少能说说知心话,算是有个主心骨。
今天可倒好,卫仲道直接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撇下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撒手人寰。
蔡琰看着躺在床上再无声息的丈夫,不禁双眼垂泪,悲从中来。幽咽悲泣,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好在她的贴身丫鬟多少还懂些事理,知道自家夫人正伤心欲绝。就赶紧跑进房间找了一块白布,扎成一朵花挂到门头上,也算是告知亲戚朋友这么个消息。
“啊——!”忽然一声惊声尖叫自房间内响起,小丫鬟害怕夫人有什么想不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只见蔡琰颤巍巍的立在床边,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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