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是个不平常的夏天,热情开放万物嘈杂,野蛮生长的一个夏天,是个让世界都不平静的夏天……
爷爷已经病了好几天了,这几天一直下雨,父母在城里上班,路不好,泥泞,自行车也骑不了,回不来,他就静静的陪着爷爷,家里的事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父母不在家,他就会把爷爷安排好后,把所有的门都关好,把自己仅有几个小玩具放在枕头边上,开始睡觉,有时候家里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猫就会跳上炕,趴到他身边,打起呼噜来陪着他一起睡觉。
爷爷平时爱喝酒,但是爷爷喝酒不讲究什么仪式感和菜,想喝了,就拿过来喝一口,然后盖上,就算喝酒了。爷爷的酒瓶是卫生所打吊瓶用的玻璃瓶子,洗干净后,去掉瓶口的铝皮,保留橡胶塞,隔些日子,他就会去村里的大众小卖部刘大爷家去给爷爷打酒,每次刘大爷都用酒提楼把酒瓶装的满满的,爸爸和他是至交,他也是村里公认的少有的几个文化人,为人非常和善,卖东西从不掺假,价格也公道,写得一手好字,爸爸有空就会去他家写字、聊天、喝酒,村里人对他和爸爸都很尊敬,爸爸学过医经常给村里的人扎针灸看个简单点小毛病,也算救过一些人的命。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带着眼睛,慈眉善目的老人。她很孤僻,印象中好像只和爸爸来往,剩下就家里亲戚,看不到和别人聊天走动。
爷爷的酒瓶好几天没动了,每天只吃很少的东西和药,说话也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爷爷说冷,他就努力烧炕,坑已经很热了,可爷爷还说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觉得爷爷病得很重,还不明白人生会有生死分别的一刻。
又是一个雨天,傍晚稍稍放晴,他带好院门,就去村子北面的路口等父母回来,以前,每次傍晚,有空他就回去村口等父母回来,然后和他们一起回家,路口再往北是条沙石路,他觉得那条路真是太好了,下雨天走路不掉鞋,很羡慕住在那条路边上的人家。再往前有一个石板桥,下面的水是从上游水库流出来的,天气好的时候会和小伙伴在那捞鱼,大点孩子还会用竹竿做个钓鱼竿钓鱼,他很羡慕那样。过了小桥就是公路了,据说那条公路的尽头是BJ,没上学的时候,一直以为BJ应该在北面,他成年后还会给大家讲这个自嘲一下。那条公路是他从小到大去过的离家最远的地方了。
他今天脑袋空空的,看什么都没心情,只想在视野里能出现父母的身影,等了一会,两个人影越来越清晰,真的是他们回来了,父母费力的推着自行车和他一起往家走,路上他说了爷爷这几天的情况,爸爸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很难看,回到家,爸爸就拿出银针来给爷爷扎,可是没有反应,爸爸又接上了电池在银针上,爷爷的身体才会有抖动和呻吟声,折腾了好久。
妈妈告诉他去西屋睡觉吧,今晚爸妈陪着爷爷,再没说什么,他真的累了,看到了父母也不再担心门和猫狗什么的,很听话的就去睡觉了,睡得很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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