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滴水的声音,高从诲内心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平静。第二次杀人的高从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当然更没有再次呕吐,他沉默了许久,心想莫不是跟老和尚待久了?
不仅今日,便是那天亲眼目睹范武堰被特穆尔日赫剥下脸皮血淋淋的场景,他也并没有特别不适的感觉。一年前,他只是个普通的乡野小子,如今却成了江湖人闻之色变的“姚广孝亲传弟子”,要问他后悔吗?答案肯定是不会,但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回首往昔,如今也只剩下一句淡淡的叹息:“再也回不去了。”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进了这里,自然是出不去了。”
高从诲笑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一品红,杀了几个人而已。”
高从诲笑道:“哦,我就杀了一个,也被关进来了。”
嘴上说笑着,但杀人这种事也能如此用无关紧要的语气脱口而出,高从诲心中不禁暗叹,无论自己承认与否,自己的心性确实是受了老和尚的极大影响。
那人问道:“你杀了谁?”
高从诲道:“一个宜兰园的臭丫头。”
然后高从诲就明显听到另一边有人在倒吸凉气,显得十分震惊:“杀了宜兰园的人你居然还能被送到这来,居然没在四层楼接客还债?”
高从诲十分得意:“小爷在听雪阁有关系。”
蓦然地牢深处,幽暗的阴影中传来一声苍老笑声,笑声犹如夜枭凄鸣,在地牢中回响激荡,直钻人耳膜,便是双手捂上都不济事,功力之深,恐怕跟如今的姚广孝也在伯仲之间。
一品红淡淡道:“白前辈在笑什么?”
那位“白前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你小子大闹宜兰园,不仅劫走花魁,害得宜兰园损失上千万两银子,还引得花首牡丹亲自出手,幸亏有四君子石斛兰替你说情,否则恐怕真要在四层楼卖身还债了。”
高从诲慢慢走到寒铁所铸的牢门前,笑道:“前辈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莫非前几日也在场?”
一品红淡然道:“白薇前辈自从四十年前被擒,至今从未离开过三层楼一步。”
高从诲靠在门上,笑道:“那白前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突然另一边那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劫走花魁?大闹宜兰园?好小子!有种!我齐暮雨服了你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其实咱们就在四层楼隔壁,只是山体阻隔,唯有白前辈和薛前辈那样深厚的内力才能听到外头的些许动静而已。”
高从诲吓了一跳后搓了搓手道:“四层楼就在咱们隔壁?”
一品红冷冷道:“你想得别人早就试过了,死心吧。”
高从诲笑嘻嘻道:“别人不是我高从诲!白薇前辈,您老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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