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寒冷,寨子最后一次发放御寒衣物就在几天之前,也在一个月前修正了出寨巡逻的任务分配。现在的小队,每个月只需要出巡六次即可,相比以往,可谓少了大半。
杨夏的身型,也隐隐壮了一圈。
但让他苦恼的是,哪怕有了杨头的招呼,他的伙食算是恢复了正规兵员配置,偶尔还能吃上一顿美味的白米饭,油荤问题依然是头等大事。他的身体,勉强够上操练之外,打熬力气方面进展寥寥。
让他无比纠结的是,杨头依旧不冷不热。
毫无疑问,从每日里的锻炼操练来看,杨头是称职的,对于小队的成员也没有多少区别偏见。但恰恰如此,让他不敢轻易付之行动。
其实,就他们阴山这一带的人,多少都懂得一些猎手的本事,时间长了杨夏也在出巡的过程中,发现有老兵布置简易陷阱的事情。只是等待整整俩月,除了一次狗屎运极好地抓住一只山鸡让小队沾了沾油荤,其他时候也只能找些野果野菜解馋。
那只山鸡,让杨夏分到了一只鸡翅膀,还有两块鸡背骨,一碗肉汤。
他纠结的也是在这里。
杨头对于属下的些微小动作不闻不问,当然下面的孝敬也算是来者不拒。只是杨夏暗中观察,那个手法经验粗糙的老兵,并没有被杨头针对,却也没能获得任何好处。
也就是说,没法巴结。
其实从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杨头就算不至于眼高于顶,但对于他们这些下属来说,杂兵就是最好的感官了。尽心操练,不过是委身于此,尽职尽责而已。
杨头的心不在这里。
杨夏不明白所谓的刀光剑影,所谓的江湖儿女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所以无法向往。但他能够看出,杨头是向往的,向往那种听来的,或许更多的是杜撰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千里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的江湖生活。
据说这也是杨头年纪轻轻离家参军,最根本的目的之一。
可惜,杨头时运不济,老天让他当了山匪,距离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还是太远。
“唉……”
杨夏轻叹一口气,看看磨得油亮的“枪头”,将手里的磨刀石放下。
“娘,天暗了,明天再做。”
他招呼一声,将木枪顺着墙壁放好,隐约看见娘亲额头的皱纹,心下再是一叹。
相比成天琢磨着怎么吃肉的他,娘亲很是愁苦,尽管勉强算得上衣食无忧。.nsh.c
他知道缘由何在,对此却没有一点办法。
娘亲出身贫苦,但所在却是距离杨家村有些距离的镇子不远,多少多了些见识,也懂得些道理,一直没有停止和他念叨着这种日子不长久,不是个好活头之类。可他杨夏算是个成年人了,对于目前的处境却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娘亲甚至想放弃还算轻松的针线活计,跟着去种田,好容易才让他劝了下来。
这让他明白,自己想吃肉没错,想学本事更没错,但安稳住娘亲的心思,也是紧要的事情。
娘亲算是种了一辈子的地,挣扎于温饱却也一直过得踏实。嫁给老爹之后,哪怕老爹被毒蛇毒死之后家里更加艰难,她也没怎么抱怨过,反而将那份关心,从老爹转移到如老爹一般闲暇时候就往老林子钻的他身上。
可如今的杨夏,如何给娘亲安稳?
山匪!
其实由始至终,杨夏对于这个名头都缺少真正的认识,现在在娘亲这里才算是发现一点端倪。
可他能怎么办?
老爹在的时候,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算是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事一言而决看起来简单无比,落到他这里却显得无以适从。哪怕他磨破嘴皮子,尽力将杨头那里得来的一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说与娘亲,等待他的也只是沉默而已。
娘亲还是疼他的,平日里省下的窝头也大多进了他的肚皮,可唯独看着娘亲一天天清减下去,眼看着距离犯病不远,杨夏知道自己该做些甚么了。
心思太多,不付诸于行动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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