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克真是倒霉到家了!
十几天前,奉命前往可汗大营催促出兵,不仅没完成任务,反而被者兰给抓了,一边捏着他的把柄威胁他,一边捏着金银珠宝诱惑他。没奈何,只好“一切向钱看”地做了岱总汗的眼线。原以为小心到极致就好了,现实却是,即使没做贼,也忍不住心虚。谁要是一个不小心跟他提什么“背叛”“出卖”等字眼,惹急了,他会杀人。
现在被张影舒这样拿来吓唬,尽管知道这可能只是吓唬,但他禁得住吓吗?一旦这事传扬出去,以也先的为人,一定会私下里展开调查——他,禁得住也先查吗?
想到这里,昂克沉默了下来。
张影舒从怀里拿出大概两万两的样子,低声说道:“只要你告诉我皇上在哪,这些银票就是你的,要不然,我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叛徒了。”
昂克低声说道:“我……我要是……要是告诉你皇上在哪……太师非把我四马……四马分尸不可……”
岳川盯着他:“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杀了。”说着,一把抓过他手腕,撕开袖口,只要昂克不说话或者说话不老实,立刻就在他腕部血管来一刀。
昂克大急,心知这一刀切下,不消一时片刻,他就会见阎王,慌忙说道:“等一等!”
岳川停下手,看着他:“想活命容易,带我去见皇上!”
昂克惶急道:“你刚才明明说了,只要我告诉你具体位置就放我走。怎好变卦?”
岳川不跟他废话,拿刀子就要割他手腕。
“好!”昂克不敢跟亡命徒硬扛,于是退而求其次。——嘴上应承,心里则暗戳戳在想:“待会老子就把你们给引到太师那里去了。他怎么着,可不关我事。”
锦衣卫挟昂克站起,依然是一左一右挟持着往伯颜帖木儿大营处走。
张影舒走在岳川身畔,向锦衣卫道:“如果他敢耍花样,把咱们往也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领……”
“明白!”左边那位锦衣卫说道,“不出一个时辰,也先就会收到一封信。这小子什么时候背叛的也先,都做了什么事,还打算做什么事,信上会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昂克干笑两声:“懂!懂!我绝不轻举妄动。”
话是这么说,但要他不想法子突围,怎么可能。沉默一会,忽然想到一事,转头向张影舒,阴兮兮问道,“你知道张静漪吗?”
张影舒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张静漪,她只是听父亲昏迷时喊过“静漪”两个字。当时只顾着逃命,完全来不及多想。
“那什么张静漪,跟皇上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她现在就在皇上身边?”张影舒问道。
昂克笑了一笑,很放松:“原来你不知道——也是,你家人怎么敢让你知道?”
张影舒再次皱眉,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龇牙咧嘴道:“少东拉西扯,敢玩什么花样,我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昂克却不害怕,一脸神秘说道:“张静漪是你二姐,一个喜欢古琴,娴静文雅的姑娘,二十年前被人活埋了。你不知道吗?你爹竟半点都不告诉你?”
岳川等人全都安静下来,搞不懂昂克为何突然提这个——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肯定是不好的意思。
岳川说道:“看来你是想见成吉思汗了?”说着,抬手就要割他手腕。
“别!”昂克忙道,“咱们还是见皇上吧,只希望你们见到皇上后,能立刻放了我。”
张影舒默然,不是因为昂克的要求,是因为张静漪这个人。
即使昂克不提,她也影影绰绰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对。
池塘边的听琴小院永远院门紧锁,除了父亲,谁也不许进。她好奇,数次问母亲,得到的回应要么是长吁短叹,要么是痛哭流涕。家里不许出现任何跟古琴有关的东西,十三岁那年她偷偷买了一把,被父亲搜出来后,居然当着全家人的面给烧了。她气得都要绝食了,父亲不仅不安慰,反而扔给她一本兵书一把剑,要她两样选一样。她是女孩,理应娴静文雅,但父亲却刻意把她往“邪”路上引,好像她越“坏”越出格,父亲就越高兴。
“你有想到什么了?”昂克问道。
张影舒摇头,不接他话茬。不管那个什么张静漪存不存在,是不是被活埋了,昂克这时候说这事,除了不怀好意,就是不怀好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那狗皇帝捞出来才是正经。
忽听得远处喧哗声大作,张影舒猛抬头,但见正北方向,火光大作。
岳川惊喜道:“成了!”
张影舒:“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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