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山原名磨笄山,因纪念代王夫人磨尖金笄自裁殉夫而得名,又因代王夫人墓碑前常有雉鸡鸣叫,改名鸡鸣山。岱总汗昔年赴北京朝贡,曾路过此地,只因身有要事,未曾留意此地,更未对鸡鸣山的来历做任何了解。
此时,他后背伤口比之先前已大为好转,虽不如前几天稍碰一下就巨痛如骨,好歹能骑马了。天已经全黑,八月末的月亮迟迟未见升起,夜黑如墨,他点了一支火把,踽踽独行。
拐了一个弯,忽闻幽香扑鼻,放眼望去,竟是一大片桂树。大片大片的小黄花在夜幕下争相竟放,开得没心没肺,一点也不知道,岱总汗的生命,此时正面临重大威胁。
走了没多久,忽听得脚步响,一人从山后桂树之后转出,那是个中年男子,一身瓦剌军服,面容僵硬。
岱总汗看了他几眼,站定了。
那人走近,低着头,嘶哑着声音说道:“跟我来。”
岱总汗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但不论什么意思,终是不好的意思——阿勒台的人,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跟去了。
那人在漆黑如墨的山路上疾走,七拐八拐拐得毫不犹豫,好似很熟悉这座山似的。岱总汗希望他能有事说事,没事闪人,但他却只顾着疾走,半个字都不跟自己说。
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岱总汗有些烦了,一把攥住那人的衣衫,低声喝道:“张姑娘在哪,阿勒台会怎么对付她?”
那人不理他,自顾自往前疾走。
岱总汗死死拽住他:“说话,她在哪?”
那人挣脱不开,终于回头了。
岱总汗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一个让他恨不得放声大哭的清脆娇柔女声:“你既这么在乎她,干什么还私下里跟别的女人见面?”
是张影舒!
因着乔装打扮,她昔日的美丽被尽数遮掩,然而那双清明似水的双眸,依然美丽地让人忍不住沉沦。
一霎时间,岱总汗只觉天旋地转,欢喜得犹如炸裂:“是……是你?你……你……”惊喜只一瞬间,瞬间过后就成了惊吓,惊吓瞬间成惊恐,惊恐之后就是驱逐。
“你干什么你?我好好送你走,为什么又回来?”
原以为是劫后重逢,竟然是不由分说的挨骂。
张影舒被骂得一愣一愣的,郁郁地看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刚一见面就骂人,好没来由。”
岱总汗气呼呼转身:“第一,奴才是蒙古人,蒙古人就喜欢骂人。第二,奴才没想幽会女人,没那兴趣。第三,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别招我烦。”
张影舒看着他,很诧异,在她的印象里,岱总汗从没跟她粗声说过话,尤其是,上次分别时,他还那样过分。按道理讲,他应该道歉应该内疚应该痛哭流涕。
居然是发脾气,这哪跟哪啊。
当然,如果她知道他没给自己留活路,不想临死前还牵累别人,就不觉奇怪了。
呆了片刻,她忍着揍他的冲动,轻声嗔道:“你丢不丢人,你那么得罪我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气?”说到这里,她眼神变得很郑重,压低声音说道,“鸡鸣山上有埋伏,是也先找来的武功高手,专门针对你的。”
岱总汗一听之下,脸色立变,郑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影舒:“我抓了也先的儿子,把他聊得一把鼻涕一泪。”说到这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闪动着调皮而又正经的光芒,很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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