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对上了,不多不少正是十一。
警民协力挖掘小半天,找齐了10具尸体和昏迷的朱洪。他被困得隐蔽,人倒在坍塌山体最边缘、与邻近的小山丘相连处,此处坍塌的泥石不多,侥幸形成了一个受力弱处。救援人员到附近时,他及时醒了过来,嚎出声,这才发现了他。他呼吸平稳,没有严重的外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暴雨2天,朱洪一行人生还希望极小。刘万里知道这一点,看到尸体仍然免不了难受。这种难受在他认出一具尸体是熟人后达到了顶峰。先前,父亲病逝,老刘被调入新镇。后来,老娘老死,他便切断了与老家亲戚的联系,再没回过郊乡。
十具尸体被码好放在地上,大雨倾泻而下,渐渐将他们身上的泥淖冲刷掉。
老刘想,又一群人死了,他们究竟要怎么做,才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周硼说,无父无母,无亲无旧,无欲则刚,可他也死了。
刘万里抬头四顾,心下茫然。
“老刘。”“老刘。”
赵文礼叫了老刘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干脆走近了,却看见他盯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发呆。
“这具尸体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刘万里摇头。
小赵纳闷,那你盯着人家看什么?
刘万里回过神来了:“走吧,四处看看。”
张普华让市局来人是报备一声,山头没了,免得今后说不清楚。作为发现尸体的刑警,他们还需要确认坍塌是否意外。
接下来,刘万里和赵文礼巡查出事的地方,
朱洪妻子在一边,指认尸体身份。小赵听见一连串姓朱的里有几个姓刘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刘是郊乡人。也许,他盯着看的那具尸体是熟人?
最终,老刘和小赵没有发现新的爆炸残余物,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张普华指挥剩下的人抬着尸体离开,留下几个人例行公事拍照归档。唯一生还的朱洪是盗矿案的重要嫌疑人,移交给老刘二人。他们负责送他去医院,朱洪的妻子跟车。
坍塌处藏在山沟沟里,离青谷铜业的矿场不远,最近的医院当然在青谷镇。
小赵本想,既然到了这里,不如把他送到蔡医师的医院,救人查案两不误,一举两得。
朱洪老婆却扭扭捏捏,不肯同意。
老刘噎她:“直接送回你家好不好?”
小赵没领会到老刘在说反话,直说:“不行,他身边有块大石头,估计砸到了头。人看着没事,说不定是内伤。”
见两个警察没懂她的意思,朱洪老婆只好把话说白一点:“只要不是矿里的医院,哪里都行。”
老刘稍一思索,明白了。青谷市案件实在少,市局历年来好看的结案率大半归功于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朱洪是个惯犯,这些年警局的表彰画面多是在某某地拷上朱洪,他几乎成典型了,镇上居民全认得他的脸。送进青谷镇的医院,是福是祸还真难说。
算了算了,别躲过天灾,避不过人祸,老刘决定:“那去新镇的医院吧,虽然路途远,好歹安全有保障。”
小赵拧了眉,还想坚持上蔡中和医院的主张,被老刘一瞪,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忙活一天,你先眯一会儿,这一路得三个小时。现在路况太差,到公路上你来开。”老刘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可不能让他在嫌疑人妻子面前问出“矿石不是镇上的私有物,为什么要担心当地人有过激行为”这种蠢话。
小赵在车上醒来后,已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车上除了昏迷不醒的朱洪,老刘和朱洪老婆都不见了踪影。他揉着眼睛下来,围着车转了半圈,发现两人站在车尾说话,脸色都不是很好。
原来,他们快出山了,但被堵在了此处。前面的狭口横了棵树,根部裸露在空气中,路上的黄泥被压出一道深深的印记。看样子车子一时间过不去。
老刘注意到小赵出来了,解释道:“是小规模的泥流,山腰上的树被冲下来,挡住路了,我叫了人来帮忙,看看时间,他们快到了。”话刚说完,几个本地打扮的男人从狭口另一头来了。
他们跟老刘打过招呼后,开始合力抬树。奈何树太沉、地太软,四个壮汉勉强抬动了树、脚下却迈不动步。小赵和老刘下去帮忙,六个人折腾大半个小时,踉踉跄跄只给树根挪了个位置。使劲时,最靠近外围的土松了,站在那处的人一脚滑下去,雨大,同伴手滑拉不住人。幸亏他抓着根粗枝,不然人已经被洪流带走了。
小赵沮丧地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什么话,才哪到哪。”自称朱龙的蓝衣大汉,指着地下的树说,“这情形常见得很,雨停了,路干了,事情就好办。你要是急,我让人搞车干沙来,填填实,保准你们今天能走。再说了。车是开不出去,人长两条腿,哪里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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