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熙微微一拜,酥酥脆脆地说了声:“多谢教头相救。”
林禁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麻了半截。
他忙回礼道:“呜,贵人言重了。”
孔令熙微微点头。
二人沉默半晌,林禁先问道:“贵人,现下山寨残破,某想问贵人所去何处?某能否护送贵人?”
“啊呀,教头莫老是叫我贵人贵人,我姓孔,名令熙,教头叫我令熙即可。”孔令熙挥了挥手,扯着长袖半遮住脸,漏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说:“嗯,我此行是去沧州的河田。这一路山高水远,凶险非常。我孔氏护军不堪重用,全军覆没。如若教头得闲,我还是想请教头这些弟兄护送我的。”
林禁摁耐住心中的喜意,道:“令熙小姐,您叫我冲之就好了。这一路上我和我那些弟兄,绝对保护好令熙小姐,让您顺顺利利到沧州。”
孔令熙点点头,再度躬身:“那我就多谢冲之哥了。”
林禁嗅着房内的熏香,有些头晕目眩,他怕自己失态,赶紧三言两语告辞了。
他出了房门,往议事厅去了。
见林禁走远了,那丑妇推开房门,毫不客气坐在梳妆台旁。
那孔令熙反而有些讨好地笑着凑上去给丑妇捏肩膀。
丑妇脱了鞋袜,往床上一丢,说:“去叫小青打几桶热水来给我洗澡。小翠,来帮我卸妆。”
扮成孔令熙的小翠应了声,先叫小青去打热水,自己才过来,搬了张椅子坐到真正的孔令熙身边。
取下假发,抹干净脸上的妆粉,再细细洗了把脸。
孔令熙看着镜子里恢复本来面貌的自己,吐了口气。
镜中人白皙高贵,一头披肩青丝微湿,其中藏着若隐若现的白色贝壳般小巧的耳朵,柳眉弯弯,星目熠熠,左眼眼角下落着一颗泪痣。鼻子挺翘可爱,下有一张吐气如兰红艳似火的薄唇。
小翠帮她梳理着头发,可惜地说道:“小姐,可惜你这一头长发了,现在剪成披肩了,老爷知道了得心疼死哦。”
孔令熙毫不在意地说:“死老头子知道又能怎么样?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长头发,跟那群大小姐一样,什么事都做不成。”
小翠又问:“小姐,那你今天为什么还是要我扮成你啊?”
孔令熙伸了个懒腰,说:“你跟林禁很熟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是好色还是老实?年方几何?你就把底都托给他?再等几天吧,等我再观察观察。”
小青打了热水来,二侍女伺候孔令熙洗了澡。
三人洗漱完毕,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孔令熙就醒了。她叫过小青小翠为她化妆,眨眼之间又变成那个丑妇。
她打开房门。看见林禁正站门廊外靠着棵树喝酒。
他耸着肩缩着脖子,斜斜地靠着树。范阳笠拉得很下,快挡住整张脸,双手环抱,中间插着那根花枪,酒葫芦斜吊在树枝上,嘴一动就有酒流下。
听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林禁舌头一顶,酒葫芦一顿,端端正正挂在树上。他转过身来,挺直背,舒展了身体,再提着花枪头,整个人顿时有股杀气环身。
他两三步走到孔令熙跟前,眯着眼问她:“呜,孔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孔令熙看着他的眼睛,说:“睡得挺好的。教头昨晚守了一夜?”
林禁点点头道:“我怕还有山匪残党。”
孔令熙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姐要是知道了,会高兴的。”
林禁皮都笑舒了:“那多谢婶子了。”
孔令熙没想到林禁这么叫自己,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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