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霖记得很清楚————几个月前，自己签发了二十六张不同等次的军衔晋升令。</p>
其中，昆明地区有三份。获得晋升人员姓名分别是少校李道源、中尉武国光、少尉苏浩。</p>
陈彦霖看过KD03基地送来的第一、第二份笔记。</p>
内容非常详实，各种数据和时间有条不紊，对丧尸日常活动和体征变化描述准确。在数据旁边，往往留有几条记录者特别注明的猜想。笔记非常细致，甚至详细到令人震惊的程度。</p>
看过笔记，陈彦霖当时就命令秘书把文件复印本送给集团军司令部。一号和二号的意见跟自己差不多，都觉得这名记录者很优秀，应该直接录用为军人。</p>
眼前这份个人档案很能说明问题————屏幕上，苏浩的“个人奖励”栏目空白，身份标注为“平民”。</p>
也就是说，他目前的处境和几个月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p>
那么，我签署的那份晋升令哪去了？</p>
他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平民？</p>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p>
陈彦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带有强烈的怒意。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按下桌角上的电子通讯器，叫秘书来好好问问其中究竟。考虑了几秒钟，他慢慢缩回手指，把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p>
陈彦霖注意到，屏幕左侧代表档案插页的索引上，有一个大写的“W”字样。</p>
那是科学院特有的标记。</p>
关于这个“W”所代表的含意，众说纷纭。不过，有两种说法最得人心。</p>
有人觉得那是院长王启年的姓名缩写第一个字母。表明胖子院长对科学院无比强悍的掌控力和统治力。</p>
还有些人认为“W”其实就是代表厕所————很多研究人员面对课题的时候废寝忘食，几乎都有肾结石尿结石痔疮肛瘘之类的奇顽病症。用“W”作为标记，是提醒研究人员记得上厕所和吃饭，不要亡命研究造成过劳死云云..</p>
只有正式研究员的档案才会带有“W”符号。</p>
难道，这个叫做苏浩的年轻记录者，是科学院的人？</p>
陈彦霖疑惑地点开档案。在翻页显示的身份栏目里，清楚的注明了他目前是“D2”级研究员，以及从D3晋升为D2的具体时间。</p>
陈彦霖有些惊讶。他皱起眉头，刚刚被激怒的呼吸渐渐平复。冷静了几秒钟，陈彦霖拉过桌上的电话，按下自己的军官身份代码，用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语气命令：“给我接科学院甲A研究室。”</p>
科学院只有一间甲A研究室。但就其中的实验仪器和生活装置而言，甚至不如更第一级的甲B。</p>
电波等待音持续了近半分钟。办公桌上按下“免提”键的通话器里，忽然传来王启年懒洋洋的声音。</p>
“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否则我要挂了。”</p>
陈彦霖跟王启年很熟，算得上半个朋友。他直接省却了自我介绍，直奔问题核心：“苏浩不是不你的人？”</p>
“唔？”</p>
胖子院长显然对这问题感到意外。他反问：“昆明城里的那个苏浩？”</p>
陈彦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没错！你上个月刚把他提升为D2级别。”</p>
“研究员等级升降跟你有什么关系？”</p>
王启年对陈彦霖似乎没什么好感，于是非常恶毒地讥讽：“怎么，苏浩那小子是你大姨妈？还是跟你家里的雌性亲属发生过非友谊亲密接触？”</p>
陈彦霖即便涵养再好，对这种赤裸裸的脏话也无法容忍。他脸色瞬间涨红，怒不可遏地咆哮：“王胖子，说话前最好刷刷你那张臭嘴，否则..”</p>
“否则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四阶药剂。哪怕一毫克也不行。够了！包括你在内，我今天已经被七个电话打断了研究。好吧！苏浩他不是你的大姨妈，也从未强奸过你家的母狗。如果你不再打电话过来骚扰我，那么我接下来会说几句好话给你听听。还有，不要问什么该死的四阶强化药剂。我才不管你们的儿子侄子女儿对这东西有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家庭教育腐烂到什么样的程度。总之两句话：第一，没有！第二，不给！如果有哪个小白痴想冲进科学院里硬抢，老子会用激光炮把他..”</p>
“我只关心那个叫苏浩的年轻人————”</p>
陈彦霖再次咆哮着打断了胖子院长的喋喋不休，脸上的怒意也消减了一部分：“我刚刚发现他的档案个人奖励部分没有任何记录。是不是你搞得鬼？”</p>
“跟老子有鸡巴相干————”</p>
王启年口气臭臭的反唇相讥：“是你们自己出尔反尔，下发的晋升令没有落实就收了回去。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满脑子肌肉和蛆虫的笨蛋————自己拉的屎，自己居然又吃了回去。呵呵！现在终于发现了？觉得味道怎么样？”</p>
这番话的讥讽和嘲笑意味比刚才更加强烈。陈彦霖涵养极好，却仍被王启年嘴里说出的各种肮脏字眼刺激着脸色阵阵铁青。</p>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瞟了一眼对面墙壁。</p>
那里悬挂着一个很大的相框。</p>
照片上的人，都是当年陆军大学毕业的同学。</p>
那时候自己很年轻，王启年也没有现在这么胖，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了变化，恰同学少年如今都是耄耋老人。对事物看法和思维理念上的差异，像刀子一样把友谊生生割裂。曾经亲密的伙伴，如今形同路人..</p>
收回思绪，陈彦霖略显感慨的目光从瞳中一晃而过。</p>
他压制住很想把王启年从电话那端揪过来暴打一顿的冲动，绷紧面皮，硬邦邦地问：“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p>
陈彦霖了解王启年。</p>
这个猥琐肥胖的老头智商极高，在科研方面有着无人能比的独特见解。他像吸血蚊子一样对优秀人才有着特殊而变态的兴趣。这种比喻当然有些过分，却足以表明胖子院长在人才争夺战中从不肯落下风。</p>
只要看中的，就是他的。</p>
老胖子既然把这个叫做苏浩的年轻人纳入科学院编制，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档案上的资料表明，苏浩从D3晋升为D2只用了一个时间。王启年从不任人唯亲，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晋升，肯定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表现极其优异。</p>
在这个时候扯更多旁支问题只会让自己落下风，“王启年”三个字从来就是胡搅蛮缠的代名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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