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关注到合江荔枝已经成为全县农民增收致富的支柱产业,惠及农民十多万人。这也是我们传媒公司最喜欢和当地政府合作的一个点。因为这是做善事,不是纯商业项目,我们也不会唯利是图,有点微利就行了。最重要是作好服务。但我们双方要面临的是商务合作,我方要明白我方为政府服务的内容,是一个单项服务还是全方位合作。服务的内容决定着双方合作的模式、前端、复杂程度,最终要落脚到政府能够承担多大的费用。”杜丽把准备好要想说的话一席说完。
“这次县委县府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荔枝的招商宣传工作做好,肯定倾向于做一个具有引领性的复合性全方位的合作方案。合江是贫困县,都是想节约办大事。这样吧你们拿两个初步的方案出来,一个全方位的,一个单项合作的。我们下月初再商量怎么定。”唐局干干脆脆的答复。
“好,没有问题。合江现在还是贫困县,我们体谅你们的难处。我们也想法向合作商家为你们争一争,扶贫是大家的事。”杜丽诚恳地说道。
送唐局一行走了后,已经是华灯初上。
杜丽自己打车回到了北城天街,北城天街已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回到自己租的房家里,杜丽的电脑屏上定格在唐局他们发过来的图片。
图片上的荔枝珠圆玉润,娇艳欲滴。她想起刚才在会议室失态说的那句“荔枝很贵吗?”
到了2016年,荔枝在市面上已经不算贵的了,但在90年代末,荔枝对于一个三线返沪下岗工人家庭那真还是没条件享受的奢侈品。
荔枝把杜丽的思绪拉回到自己的孩提时代,拉回到上海石库门那窄窄的拐弯抹角的巷子里。杜丽记得很清楚,在他们家返沪后不久的一天,时逢秋老虎的时节。中午阳光毒辣直晒,小杜丽汗水从额头一直往下流。地面温度近40度,巷子口小摊贩正在卖荔枝,看着有钱人家小孩吃荔枝的样子,小杜丽垂延三尺口水滴答。杜丽跟妈妈说很想吃荔枝。妈妈抱歉对小杜丽说,不去想,忍一下,等下到伯伯家里可以喝冰水,我们现在没有钱,在上海的所有的家当就2万块钱,你读书要钱的,我们家还要攒钱买房子,住在伯伯家始终不是一个办法。最后小杜丽就忍住了,放弃了吃荔枝的愿望。
她和荔枝的初吻一直留着,心里想着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才去兑现。
杜丽生于上个世纪的92年,全家返沪又是97年,都是改革开放年代的重要时点。杜爸爸当年从重庆内退回来时,年已过四十五。杜爸爸内退前原本是厂办公室付主任,回到上海也不得已放下架子,四处打工。起初他在上海郊区一家疗养院打了一年工,后被辞退。又来到了一个药厂做了三年,三年以后又被辞退了。以后杜爸爸打过小零工,最后是承包过几个公共厕所做保洁。只要有工作,无论多辛苦杜爸爸都能接受,因为毕竟生活困难,每月能挣几百、一千块补贴家用他们老两口就很满足。既然要生存,杜爸爸除了打工还能怎么办?对于他们老两口而言,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想到这儿杜丽就心酸。
没有经历过相同的感受的,当下的人是理解不了的。杜丽一家回到上海很长时间住在伯伯家。在伯伯家里的客厅里,铺了一张床。床上住杜爸妈两老,杜丽住在床底下。在这样的环境下,杜丽在地下睡了很多年。他们家回到上海的时候什么家当都没有。对于小杜丽而言,一个盆可以洗脸,牙膏牙刷,还有一个碗,一双筷子,还有一个小闹钟,这就是她的全部。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小杜丽一家还是很感谢伯伯伯妈的。伯伯家的房间很小,只有36个平方,阳台只有3个平方,这么小一间小套房里面要住多少人呢?伯伯伯妈还有他们的女儿,阳台上睡着伯妈的爸爸,小客厅住着杜丽家三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所有人走路都要很小心翼翼的,生怕影响到别个的休息。对于返沪人家来说,除了要面对所有的生存压力之外,还要面对和亲戚朋友之间很复杂、微妙的关系,精神压力极大。
杜丽和上海这个城市的感情特别微妙。杜丽生在重庆,却从小学到中学在上海长大,上大学又按杜丽的愿望考回重庆读的。毕业后虽曾想回到上海父母身边生活工作,但终究还是不习惯最后还是回到重庆。也就是说她进入社会后从来没在上海生活工作过。杜丽虽然脾性上和重庆相投,但血液里流淌的又是上海人的血液。她自己都自相矛盾,有时候莫名就觉得上海像是自己的故乡,有时候又自己觉得特别陌生,不知道怎么去融入上海这个社会。想在上海这个城市待下来,但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一个点。回到重庆,她内心深处倒觉得特别踏实,收入可能要比在上海工作少许多。但房租便宜啊,租一个100平方的才2000元出头,宽大的房子让她心里觉得敞亮。她怕了在睡在床下的日子。她现在可以在自己的1.8米宽的大床上大睡特睡,毫无压力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
杜丽的手机的铃声响了,把她从回忆的世界拉回现实。
给杜丽打电话的是大学室友兼闺蜜曾怡,电话一接通,就听曾怡甜甜的声音传出:
“我在你家楼下,你在家就下来。我们去吃点什么?我才带完客户,还没吃饭。”
曾怡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好啊,我在家。我马上下来。”杜丽住在红鼎国际,
出电梯口走了几步,没有看见曾怡的身影。杜丽正要发微信问问,眼睛突然被一个冰淇淋挡住,差点撞在鼻子上。
“吃冰淇淋吗?”曾怡调皮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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