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工厂发了工资:我领了35元钱。木山也领了35元。
没有发工资之前,有很多想法。当领到工资时,我想第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配一副眼镜。
“你都没有读书了,还配什么眼镜?”木山笑着问。
“五六米元,就看不清人了。”我说。
“多少钱一副?”木山问。
我摇摇头,“我没有配过,我邀你去,是想,万一钱不够,你借点给我。”
“真配眼镜?”木山的脸上笑起来了。
我再次点头,表示配眼镜的决心。
“行吧,”木山说,“我邀凤娇一起去。”
“干嘛?”我说,“多么不好意思啊。”
“你配了眼镜,是不是要戴?”木山问。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默认了木山邀请刘凤娇一同去配眼镜。
木山走进6号寝室,过了好一阵才出来,刘凤娇穿扮一新,脸上化了妆,就像一个去唱戏的人。紧接着郑青梅也出来了,她依然浓妆打扮,穿着艳丽。
我看见郑青梅心情立刻舒展,虽然和郑青梅之间没有之前的想法,但能在一起逛街心里还是很高兴。
刘凤姣拉着郑青梅先下楼了。木山勾着我的肩膀,我们走着后面,四个人一起下楼,沿着宿舍门口的那一条土路走向青少年宫那边的市场。
“你和刘凤娇算是好上了?”我问木山。
木山愉快地点头,说:“你要是喜欢郑青梅,就大胆地追求。”
“你觉得有可能吗?”我问。
“你得试试啊,你看我,一开始,刘凤娇还不是不愿意,死缠烂打,现在还不是追到刘凤娇了。”木山很自豪的样子笑着说。
“看不到结果的事情,我不想做。”我说,“就我这样的,谁能看得上啊。”
“你怎么总是这样自卑啊?”木山问。
“告诉你吧,这就是一种预感,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要去做呢?”我说,“就说梅香吧,我现在都怕去见她。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能给予人家什么,还有鄢奉梅,去了人家理都不理我。”
“对了,我收到了一封信。”木山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折叠的本子递给我。
“谁的本子?”我问。
“你看看。”木山笑着说。
我接过本子,打开一看,是一个作文本,作文本上写着十分熟悉的字体“齐浔”。我连忙翻开封面,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多么熟悉的作文题目,多么熟悉的文字啊。我立即问:“谁寄来的?”
“鄢奉梅寄来的,她还说,那天就是去拿你的作文本给你的,哈哈,但我们却走了。”木山很古怪的表情笑着说,“是我们误会人家啦,还是我们的格局小了点啊。”
“她怎么会有我的作文本的?”我吃惊地问。
“她在信中说,在你的桌子上拿的,当时只是想看看你的作文。”木山依然笑着说。
“信呢?”我问。
木山这才把信交给我。我接过信看时,信是木山的嫂子白皮骚瓜严老师写来的,意思如同木山说的那样。
我的心情忽然有点平静了,笑着说:“有机会,写封信给鄢奉梅解释一下。”
“不用了,鄢奉梅招上门女婿,都要结婚了。”木山说,像是劝慰我的口吻。
我摇摇头,苦笑着像是对自己说:“就这么急吗?”
木山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安慰我说:“世上的姑娘千千万,你只能找一个姑娘,还有,就是你要专一一点,你懂吧?”
“我只是交个朋友,普通的那种,经常能交流的,不行吗?”我大声说,但尽量控制着情绪,不想惊动前面的刘凤娇和郑青梅。
“你别自暴自弃。”木山说,“我们就在厂里好好干几年,赚点钱就结婚。”
“真的,假的?”我问。
“我是这样想的,跟刘凤娇也是这样说的,她同意了。”木山十分愉快地说。
我笑笑,自己在交往朋友上与木山有很大的差距,我是想多交几个朋友,难道就是不够专一吗?我没有想到找个姑娘结婚,可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结婚,怎么结婚呢?我才十七岁啊,我想。
经过青少年宫的时候,郑青梅问了一句:“你们会溜冰吗?”
听郑青梅说到溜冰,忽然想起某一年的冬天,天下大雪,地上的雪有一尺厚,村子里的河结了厚厚的冰。我很想知道冰有多厚,用石头都没有扎开冰。很多小伙伴在冰面上奔跑、嬉戏。还有几个大人也走到冰面上,还有人在冰面上骑自行车。
“不会。”木山笑着说。
“等有机会带你来学,”郑青梅兴致勃勃地说,“溜冰可好玩了。”
我惊愕地看了看木山,悄悄地问:“现在能溜冰?哪有冰啊?”
“旱冰。”木山笑着说。
“水泥?”我问。
“嗯。”木山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明白了,但更加好奇地想,水泥上是怎么溜冰的呢?不好问郑青梅和刘凤娇,只好作罢。
我一边走,一边专注街道旁边的商店,看有没有眼镜店。
一会,木山用眼神暗示我,前面不远就是一家眼镜店。
我眯着眼睛一看,果然是一家眼镜店,于是,大踏步走了过去。刘凤娇和郑青梅十分好奇的样子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我感觉暴露了自己的某种缺陷,很不好意思的,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店里面有两个女店员,其中一位店员热情地走到我们跟前问:“配眼镜?”
我没有去看郑青梅和刘凤娟,默默地点点头,又低着头看柜台里的镜架,也不敢去看那女店员的脸。
“验光之后,选框架。”店员热情地说。
郑青梅忽然看着我的眼睛说:“看不出来,你近视啊?”
我背心里直冒汗,想起自己就是因为近视看不到黑板导致成绩下降,就辍学了。此时依然十分懊悔,当初怎么就一气之下不读书了呢?
“配个多少钱的镜子?”女店员依然热情地问。
“便宜点的,”我小声说,“多少钱?”
“二十五块。”女店员说。
我一惊,工资35元,配副眼镜就要25元,没有钱买饭菜票了啊,还要还裴晓梅的饭菜票呢。这个时候,我犹豫不决。
女店员在柜台里选了一副便宜的镜框递给我,我只好戴上问木山,“怎么样?”
木山笑着说:“有点像老师。”
我的脸通红,当初想做的职业就是老师,如今却在沙市做临时工,感觉人生无常,不是沿着自己规划的路线前进。
“哇塞,”郑青梅大声说,“戴眼镜多有气质啊。”
我猛然感觉心里舒服极了,凑到镜子跟前看,果然与我的脸型很配。
“就用这幅镜框配吧。”我对店员说。
郑青梅立刻问:“多少钱啊?”
店员看着郑青梅,想着什么,开口说:“二十。”
郑青梅笑着说:“我们的朋友上次在那边眼镜店配过这样的眼镜架,才十元。”
女店员立刻改变了语气说:“加上镜片,那就三十五吧。”
“那我们还去那家眼镜店配,”郑青梅说着,转身就走。
“你这个小姑娘真会还价,就和上次一样,十块吧。”女店员拦住了郑青梅,朝另外一个店员看了看,两个店员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点点头。
我很吃惊地看了一眼郑青梅,她能说会道,很会还价,不由得佩服。
配好了眼镜,当我戴上的那一刻,世界都变得清晰了。我鼓起勇气看了看郑青梅的艳丽的脸上一层薄薄的粉,就像是花瓣上的细小的花粉。还有,郑青梅的皮肤不是很白,是黝黑的皮肤,和梅香差不多的皮肤,但擦上粉之后皮肤就白多了。
我再次看刘凤娇,刘凤娇虽然化了妆,但也能看得出皮肤非常好,红里透着白,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眼珠子黑黑的就像两颗宝石一样闪闪发亮。难怪木山认准刘凤娇做女朋友呢。
我看看远处,所见之处都清晰可辨,心想,当初要是有这样一副眼镜,我就能看清黑板上的板书,成绩也不会下降;如果成绩不下降,我也就不会辍学;如果是没有辍学,我现在在高中读书。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无常的人生。
从眼镜店出来,木山拉着我往集贸市场走。之前我喜欢看近处,是因为看不远;现在能看清很远的地方了,远处的风景更美,忽然感觉世界多么美好啊。
木山在市场里精心为刘凤娇挑选衣物,一会儿买上衣,一会儿买裙子,一会买凉鞋,手里的钱一下子就花光了。
“我要买双‘人’字拖鞋。”我说,“给你也买一双。”
木山笑着看着我,叫道:“好啊,人字拖很便宜,一块钱一双。”
我穿上新买的人字拖鞋,就把那双破了几个洞的BJ布鞋扔得老远。
四个人继续向前走,走到T恤衫的摊位,木山看中了一件蓝色的T恤衫,和一条白色的裤子,伸手去摸了摸,点点头又怂恿我买。
我不顾木山的劝说,想到手里的二十五元是我和木山两个人的生活开支,说什么也不能用了,又不好说什么,只顾着摇头。
郑青梅问店主,“一套多少钱?”
店主笑着说:“八元一套。”
郑青梅果断的语气说:“十元,拿二套。”
店主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郑青梅却没有丝毫犹豫,抬腿就走。
店主大声叫嚷:“你们试试看。”店主说着,就取下衣服递给木山。
木山笑着接过衣服,直接穿在外面,刘凤娇帮着木山整理了几下,点点头,表示还可以。
木山又怂恿我试穿。我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
郑青梅从店主手里接过衣服,塞到我手上。我笑着摇头,却不好推辞了。学着木山把衣服套在身上时,郑青梅大叫一声,“真帅。”
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一阵大笑。我连忙付了十元,买下了两套衣服。一套是送给木山,心想,这就是感谢木山带着我来沙市上班的馈赠。
木山还是不客气,同样爽快地接受了。
刘凤姣看好一双皮鞋,让木山试穿,然后花钱买下来送给了木山。木山喜不自禁地拎在手里,像是捧着一个宝贝一样。
郑青梅买了一条喜欢的裙子,尼龙长袜,还买了一双高跟凉鞋。
四个人这才高高兴兴提着新买的物品,往宿舍走,经过一个小吃摊,木山说:“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吧。”
刘凤姣看了木山一眼,喊道:“来四碗馄饨。”
我很想说别吃了,等会就去食堂吃饭了,但我看了看郑青梅,试想郑青梅很想吃馄饨,就什么都没有说。
四个人吃完馄饨,刘凤姣和郑青梅争着付钱。
我这才明白我应该去付钱。木山一个劲用脚触碰我,也暗示我去付钱。我这才站起来,赶紧去付钱。这时,郑青梅已经付了钱。我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来事,怎么就没有想到付钱呢?我感觉自己好多方面要向木山学习,现在步入了社会,还应该在社会上多学习,进步。我想。
回到寝室,黄平和魏华松都不在。
木山扔下刚买的衣服和皮鞋,又去6号寝室了。
我默默地看着刚买的“人”字拖鞋,蓝色的T恤衫,还有白色的裤子,这就是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东西。我有点茫然,一个月下来35元,这么一花就没有多少钱了啊。怎么就这样的一点工资,这就是想要的生活吗?我有点怀疑,但想不出其它的办法。
我再次想起小学同学梅香,希望有机会去看看她。还有初中的同学冬梅应该是没有读书了,冬梅的成绩不会考上高中,那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去上班了,还是做什么呢?最后想起鄢奉梅,鄢奉梅快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必要写信呢?
还是写封信吧,我想,最后想到给汉兵写信,汉兵是我的堂兄,在普济镇油厂上班。我们又是初中同学,他应该知道冬梅的情况。然后托汉兵去打听一下家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冬梅的消息。
于是,我便开始写信。一开始寒暄几句,然后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让汉兵去打听冬梅的消息,最好是打听到冬梅的收信地址。
我写好信,准备去邮寄的时候,忽然想到在沙市上班并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那样美好,这样的生存空间,有什么颜面写信给汉兵呢?再说,就是弄得了冬梅的通讯地址,怎么配得上和冬梅通信呢?想着想着感觉没有必要寄信,把信夹在书页里,径直走到走廊上双手趴在栏板上,默默地注视小院。
小院里总有人走动,树上已经长出了茂密的叶子,叶子之间结出了许多绿色的果子。这是什么果子啊,我依然不得而知。
6号寝室里不时传来嬉笑声。我更加感觉到孤独,很想去那里坐坐,主要是想看看郑青梅,或者坐在6号寝室陪伴郑青梅也行;犹豫中还是不好意思去6号寝室。内心里已经和郑青梅划清了界限,只能默默地祝福她了,我想。木山成天和刘凤娇在一起,不好意思开口让木山陪我去找梅香。我再次想到裴晓梅,裴晓梅就像一个姐姐,或者说姐姐一样的班长,再说人家可是沙市人,怎么会看上一个从农村来的一无所有的人呢,我越自卑就越孤单,越孤单就越想像木山那样找个女朋友。
黄平和魏华松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
“木山呢?”黄平问。
“6号。”我简短地说,内心里不愿多说话,一个字不愿多说。
“怎么啦?”黄平看出了什么,关心地问。
“没有什么。”我勉强笑了一下。
“我们也去6号寝室玩?”黄平试探着问。
我摇摇头,感觉没有必要去6号寝室,相反去了6号寝室更加别扭,喜欢一个人,远远地注视她,或者祝福她就行了。不要勉强她,我想,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
黄平换上了刚买的衣服,精神抖擞地走进6号寝室。
魏华松在寝室里吹起口琴,琴声冲寝室里飘出来,在小院子里飘荡。我想学点什么,比如学吉他,或者别的什么。
木山从6号寝室走出来,后面是刘凤娇,郑青梅,几个人走进7号寝室。
“来一首《童年》吧。”郑青梅说。
一会,7号寝室里传出《童年》的口琴声。
我依然一动不动的用手支撑栏板上,感觉到身体那样的没有力气,回转身来,屁股靠着栏板,从7号寝室的窗户看到里面,郑青梅坐在我的床上,一边听着口琴,一边看着枕边的小说,郑青梅随手拿起一本书,放在腿上,并没有翻开。
郑青梅也喜欢看这样的小说吗?我立刻感觉到嗓子里有种冒烟的感觉,我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郑青梅拿起书,站起来的时候,从窗户看到我,我立刻掩饰地转过身去。
郑青梅疾步走出来,举着小说对我说:“我看看。”
我来不及说话,一个劲点头。我感觉内心一下子亮堂了,变得兴奋,快乐。
郑青梅拿着小说走进6号寝室。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也被郑青梅拿走了,然后看看小院花草树木,看看小院之外的景物,似乎一切都显得那样美丽,可爱!
沙市,我爱你!我感觉到内心里有个声音愉快地叫喊。
木山从窗户看着我,用手招呼我。
我愉快地走进寝室,木山说:“你穿上T恤衫,裤子,我们看看。”
我看看刘凤娇,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背过去,”刘凤娇笑着说,“我不看。”
大家一起笑起来。
我趁刘凤娇转过脸去,迅速换上新买的衣服,然后穿上拖鞋,感觉自己变换了一个人似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笑起来。
“佛靠金装马靠鞍,”黄平开心地说,“多帅啊,我早都说过,齐浔是厂里第一帅。”
刘凤娇连忙转过什么来,拍掌叫道:“真帅!”
我被刘凤娇这样夸赞搞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好马上脱下衣服,只好走出寝室,来到走道上,内心里感到莫大的满足。
郑青梅站在走道上,看见我穿上新的衣服,不觉一惊,笑着说道:“真潇洒。”
我的脸立刻红了,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虚荣心受到极大的满足。我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走廊,急忙躲进了7号寝室。
“我们厂,第一帅,我早就说过。”黄平再次见了我,不由自主地就竖起了大拇指,无比自信地说。
木山立刻换上了T恤衫,看上去精神,帅气。
黄平再次伸出大拇指,夸奖道:“第二帅,但,牙齿第一,白啊。”
刘凤娇笑呵呵的样子,直不起腰来。过了一阵,抬起头看着黄平笑着说:“黄平,你也买同样一套衣服,三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就像‘小虎队’那样。”
黄平像是受到启发,大声回应:“好的,你们在哪里买的?我去买一套。”
郑青梅不屑地看了一眼黄平,笑着说:“你要是穿这套衣服,和他们站在一起,影响整体的美感,还是不用了吧。”
黄平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火。
郑青梅拉着刘凤娇回6号寝室去了,木山飞一样跟着跑出了7号寝室。
黄平这才愤愤地骂道,然后伸出中指,吼道:“我操!”
我默默地用剪刀剪去新衣服的商标,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塑料桶里,拎着一袋洗衣粉,走出寝室来到一楼的洗漱间,默默地洗衣服。
洗漱间好几个姑娘在洗衣服,姑娘们叽叽喳喳,有说有笑。我不敢去看姑娘们,只顾默默洗衣服。
天黑了,外面的路灯亮了。
魏华松发疯似的跑向二楼顶上,后面跟着黄平,还有木山,我好奇地跟着跑上二楼楼顶;从楼顶观看灯火辉煌的沙市城区,异常美丽,让人感慨万千。
“这是刘凤娇买的?”黄平指着木山新的皮鞋问。
“是啊。”木山抬起脚有点炫耀的口吻,无比幸福地说。
“你的工资借我点,”黄平笑着说,“我全花光了。”
“我也花光了。”木山拍拍口袋,说,“全给刘凤姣买了东西。”黄平笑着骂道。
“怎么啦?”木山笑笑,说:“别逗了。”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魏华松冷冷地说。
“那你这个月吃什么?”黄平故意生气地问。
木山不知道说什么,尔后笑着说:“食堂里,又不要饭菜票。”。
魏华松冷笑着摇摇头。
“那你和刘凤娇同居没?”黄平从容不迫地问。
“你说什么呢?”木山不屑一顾地说。
“你的工资都花了,还没有一起睡?”黄平说,感觉这不可思议。
“我可不是那种乱来的人。”木山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是同居,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一楼就有两对,同住一个寝室,”黄平笑着说,“反正公司规定四个人住一个寝室。”
“不会吧?”木山说。
“下去看。”黄平认真地吼叫道,“我们看归看,当面什么都不说啊。”
木山点头答应。
魏华松本不想参与,但被木山强行拖着下楼。
黄平带头,魏华松,我和木山走在后面,四个人下楼,直接来到了一楼1号寝室门口。
1号寝室门半开着,黄平推门进去,木山和魏华松,还有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寝室里面住着四个人,确实两男两女,只有两张床,两张床各自靠着墙,中间横着拉了一根铁丝,铁丝上挂着布帘子。天花板下面拉着两根更长的铁丝,铁丝上面挂满了男男女女一年四季的衣服。
寝室里的四个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平,然后看看魏华松,继而看看木山和我,惊恐的样子瞪大了眼。
黄平急中生智,问:“篮球在你们房间吧?”
寝室里的四个人紧张不安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有个声音客气地回答:“没有篮球。”
黄平一拍脑袋,叫道:“哦,不好意思,我们去别的寝室,找找。”
木山呵呵一笑,装着很正经的口气,说:“那,打扰了。”
魏华松愣了愣,也是一本正经地说:“注意一下影响。”
我们从1号寝室逃了出来,站住在小院里。木山一个劲摇头,叹气。
我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两男两女同住一个寝室成何体统,但事实中真有这样的事情。
黄平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问:“看到没有?”
木山一个劲摇头,固执地说:“反正,我不会这样干。”
“这就是金大全起的头。”黄平十分厌恶地说,“带坏了一些人。”
木山沉默了片刻,说:“我和刘凤娇不会这样住寝室。”
“厂里,可不会给你搞特殊。”黄平冷笑着说。
“我去租房子,”木山咬着牙说,“也不会这样住在宿舍里。”
黄平没有再说什么。
“去哪?”魏华松忽然想起什么,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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