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牧云帆下了高铁就立马打车前往住处,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的暴雨拦在了车站。按理说地处西北的天江市在四月这个时节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暴雨。牧云帆一遍又一遍的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看手机上打车软件是否有司机愿意接单。奇怪的是刚才明明有很多人和他一起下车的,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却全都不见了,车站也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他是晚上八点三十五分乘G1718次高铁来天江的,就在不久前大四面临毕业实习的牧云帆在天江收到了他的第一份ffer,下个月开始上班。
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牧云帆拇指按灭了手机转头看向外面的雨幕,车窗外绿化带连成一片,远处的灯光也在雨幕里连成一条条色彩斑斓的长线,他小时候就很喜欢看雨景,总感觉雨中的世界有一种奇异的美感,有几次他仿佛看见雨幕中有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东西长的很奇怪,但总是一眨眼就不见了,搞得牧云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每次和别人说他能看到只有在下雨天出现的奇怪东西,别人要不说他是眼花了,要不就是说他吹牛,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和别人说这些事,反正说了也没人会相信,初中时他突发奇想想要拍照把那东西拍下来给他那时的朋友看,可是明明把那东西拍进去的照片却什么看不到照片里空空如也。
“哎呀,真的很反常啊,好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大雨了,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这时一直沉默的司机开口叹道。在经过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等待后就在牧云帆已经打算在高铁站过夜的时候终于有司机愿意接单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吗。”牧云帆被司机师傅的话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收回视线没来由的问道。他已经在出租车上坐了快二十分钟了,一路上两人压根就没说过话,只是上车时司机师傅习惯性的提醒他系好安全带,想必也是想着赶紧跑完这单就赶紧回家,所以一路上司机师傅其实开的有点快。只是因为牧云帆心思完全没在这儿,压根没感觉到而已。此时车速已经降下来了,牧云帆透过挡风玻璃往前看了一眼。火红色的车灯连成一片将整段路都照的亮如白昼,很明显堵车了,这也难怪司机师傅会有闲心和他搭话。
高架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堵了个水泄不通,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晚高峰不应该有这么多车的,牧云帆看着周围的一切实在是有些诡异可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嗯……大概是十一年前吧,那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大雨连着下了一个多星期,我因为接连的大雨导致出门的逛街的人很少,也就基本拉不到活索性就回村里看我爸妈,结果我回去的当晚暴雨就引发了山洪周围临河的村子全都被水淹了,好在我们那个村子地势高没被淹,不过也因为山洪和泥石流冲断了出山的路。”司机师傅眼见前面彻底堵死了也就降低车速和牧云帆聊了起来。“当时村里不知道是哪传出来的谣言说村里有人干了违背祖宗的事,有些个迷信的老人还真就信了,说山神发怒了山洪和泥石流就是在惩罚那几个人。”司机师傅说到这都无奈的笑了。“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些个封建迷信,好巧不巧的是村里还真就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被泥石流冲塌了,一家五口就五岁的小女儿因为去她二叔家送东西,结果因为雨势太大住了下来才逃过一劫,打这事以后村里那些老人有事没事就说那孩子他爸肯定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触怒了山神,才搞得一家人都被山神带走了。就因为这事那孩子那几年没少受他们人白眼。”司机师傅操着他那口方言味满满的普通话说道,语气还有些愤愤不平。
“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牧云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句,可他就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
“一开始是在她二叔家,后来听说她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村子,听说只是每年都会往她二叔家里寄一笔钱,”司机师傅显然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在下着暴雨的夜里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堵在高架路上,能有个人陪着聊天想必也不算太无聊吧。
前面被堵了很久的司机烦躁的不停按着喇叭,不过明显没什么用,车流依旧不急不缓像龟爬一样往前挪动,牧云帆和司机师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打发时间。得益于此他才没有去摧残这辆车的喇叭,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看这被堵的车的数量如果是车祸的话也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算一算时间前面不管发生了什么大概也该通车了吧。牧云帆的印象里除了车祸以外几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意外能造成这种情况了,就在这时前面的雪弗莱突然加速向前,司机师傅也紧跟着换挡一脚油门加速向前,牧云帆心想应该是事故处理完了路也就通畅了。
一时间被堵在高架路上的车辆一个个都像发疯的恶狼一般不顾危险的加速向前冲去。司机师傅这次并没有开太快,大概是因为刚才和牧云帆聊的还算尽兴,所以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牧云帆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一辆又一辆车加速驶过,消失在雨幕里。心里不由的一阵后怕这么大的雨加上这么快的车速也难怪之前会堵那么久了,还好这会司机师傅开的并不算很快。
眼前的景物滑向后方,牧云帆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前方的车流井然有序依次驶向高架路的出口。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之前因为长时间堵车怕被困在高架路上的心也算放下了。就在这时牧云帆突然看见前方的车辆猛的急刹车,冲天的火光紧随其后,点亮了暴雨中漆黑的夜空,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再次响起。司机师傅因为暴雨路面湿滑直接撞上了前边的车,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牧云帆的脸甩到了副驾驶的靠背上,猛烈的撞击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牧云帆的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鸣声不断,但巨大的爆炸带来的热浪又再次把整辆车掀翻,牧云帆的头则直接撞向了车辆的骨架。一瞬间牧云帆感觉他仅剩的一丝感知也开始脱离他的身体,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已一般。恍惚间他透过一丝缝隙看到了雨夜中的天空,厚重的云层中是两个部分重叠的月亮,一个如蓝色的水晶晶莹剔透,另一个则鲜红如血。
牧云帆本想凭着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看清眼前的景象,可他的眼皮却沉重的抬不起来,让他想要自此沉沉的睡去。忽然间一股莫名的恐惧爬满全身,心底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睡过去,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他艰难的呼吸着,但仍旧是出气多进气少,每一口吸进肺里的空气都让他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但这出于本能的行为他又无法停止。如果此时他能低头的话,那他便能看到一根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右胸突了出来,可此时的牧云帆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强烈的困意终于战胜了牧云帆仅存的意识,他沉沉的睡去了,大量失血使得他根本留不住快速流失放生命。被大火烧的残破不堪的车厢里牧云帆被巨大的冲击力压扁的骨架压在下面,他虽然浑身是血,皮肤也因为大量失血苍白如纸,可面容却出奇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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