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藏锋以最舒适的方式靠着椅子坐着,回忆起来他今天不是在路上就是跪着,趁着这会儿等着各家来人的功夫竟然还能放松放松。他捡了些花生粒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看着沉默着的柳临风,心道不愧是柳家大少,你只要让他冷静一会儿,他立马就参透了这一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不再说话,今晚的他打从陈藏锋进来开始就毫无胜算。
陈藏锋看他保持沉默觉得有些无聊,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么麻烦,他发出这般感慨。一旁警戒着的随从先是环顾了一圈蹲在地上的公子哥们,然后对着陈藏锋说道:“少爷,一刻钟到了。”
“嗯,”陈藏锋挑了挑眉,选了一个最靠里的世家公子,然后拿着随从帮他寻来的烧火棍,起身向那人走去。
被陈藏锋的手下拖出人堆的世家公子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别别别,陈公子有话好好说,你说你要什么,我这就让……”他还没有说完,陈藏锋就精准地打断了他的左腿。
“啊——”那世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吃的住这般疼痛,直接痛的在地上打滚,但他越是翻腾身子,那断腿而来的疼痛越甚。在一旁看着的那些世家公子中几个胆小的直接就被吓得湿了裤子,屋子本就为了抵御风雪关着窗门,这尿骚味不一会儿就弥漫的整个房间都是。
陈藏锋有些满意地看着手中地烧火棍,心道这棍子可比椅子好用,可不一会儿又闻到那股尿骚味,皱着眉嫌弃道:“把窗户都打开。”
还不等那些手下去开,几个识趣的舞女和公子哥立刻就去把窗户打开,以此向陈藏锋示好。陈藏锋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没多大在意,对着他的随从说:“让酒楼煮碗汤面。今天都还没好好吃过一顿。”
早就在门口候着的酒楼老板立刻亲自去操办,要说这些公子哥不过受些惊吓,等家里来人肯定都能好好的,可他这谋生的买卖照今天这么一闹,以后该何去何从,那些被打的公子哥是没法指望了。他现在几乎只有讨好陈藏锋这一条出路,还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黑路。
窗户还打开没多久,冷冽的风雪吹进酒楼,温度立刻就降了下来,那些只是半醒的公子哥们在这冷风的吹拂下,都清醒了过来。
一个和金漫江关系不错的公子哥默默挪到金漫江的身边,小声嘀咕道:“柳大少怎么不说话了,这京城就数他最是纨绔,他不说话,我们这些小角色怎么帮他应和?”
“不知道,你要是也被那陈藏锋这般殴打,你估计都没本事醒着。”不等金漫江说话,另一个世家公子低声回复。
“别说话!”陈藏锋的手下看见他们交头接耳,立刻发声叱喝。那两个说话的世家公子立刻低下头来,不敢与那手下眼神对视。金漫江听到他们这般谈话也有些担心柳临风,蹲在地上的他只能穿过桌腿看见瘫坐在地上的柳临风。
金漫江有些欣喜,因为他看见柳临风眼里的不甘和愤怒,心道:如此甚好,柳临风还没有放弃。这下只等柳家来人,此局必破。
又过了一会儿,酒楼老板端着一碗汤面送到陈藏锋面前。陪着笑说:“陈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就在门口候着,知乎一声就成。”陈藏锋也不看他,摆摆手让他退下,便拿起筷子吃起来,那老板立刻一边弓着腰向门口退去,一边讨好,“公子慢吃。”几个经常来照顾他生意的世家公子看他这般狗腿模样露出鄙夷的眼神。
随后原本安静的酒楼除去寒风的吹拂的沙沙声,就只剩陈藏锋唆面的声音。
柳家。
“你说什么,风儿被打残了?谁这么大胆!”柳临风的父亲,柳家老三柳山正在和他大哥柳空擎商量柳家太爷的寿辰事务,听见气喘吁吁的随从传回来的消息后,愤怒地从椅子上跳起。
“大眼,你快去把临风接回来,”柳山对他的侍卫赵大眼说,此刻那打人的陈藏锋不认柳家的威名,派身手极好的赵大眼去最是合适,随后他又补充道,“把那陈藏锋留口气带回来!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辈,欺负人欺负到我柳家头上!”
赵大眼点头后就要往门外去。
“回来。”沉着脸的柳空擎发话,叫回了走到门口的赵大眼。
“大哥?”柳山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平日里他大哥对临风比他对自己儿子都亲,怎么这会儿把去救柳临风的赵大眼喊了回来。
“此事,柳家要保持沉默。”柳空擎严肃的说,柳山本来还行争辩什么,但看到自己大哥这十几年来最严肃的一次发话,只得乖乖坐回椅子上,神情有些低落。赵大眼看着坐下的柳山,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只能在边上站着。
“大哥可风儿还在那,听那奴才说的,风儿脸上可都是血啊!”柳山心系儿子,虽然他大哥不让柳家出面,但是接出柳临风总不过分吧。柳山看柳空擎没说话,就接着说,“你说说,风儿是不是满脸是血,都被打得没了人样!”
那伏在地上的奴才立刻回复,“是,奴才本来要晚些才能把话传到,但途中正好碰见自家给太爷运送生辰物件的车队,这才能借到马匹快速赶回。奴才所讲都是奴才在酒楼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少爷确实满脸是血,那腿也是折的不成样子了。还望家主派些人讲少爷救回,那陈藏锋很是疯狂,再晚怕是……”
那奴才自是明白柳山之意,帮着求柳空擎派人。
“大哥你听,风儿真的不能在那呆着啊。”柳山又站了起来说,“大哥,愚弟久疏朝局,看不懂这背后之意,但也自然明白大哥有大哥的深意,可风儿毕竟是我柳家孩子。”说着他直接跪到柳空擎面前求道:“求大哥派人接回风儿!”
柳空擎看他跪下立刻起身将他扶起,握着他的手臂说到,“三弟快快起来,此时正是陛下整顿世家的时期,这眼看陈家就要彻底覆灭,待到陈家之事尘埃落定,这整顿才算告一段落。此刻的柳家不能出手,不能运用超出律法的力量,不能给人留下对柳家动手的理由,你明白吗?”
说着他坚定地看着柳山,然后用稍许温柔地语气说道:“换做平时,柳家必能使用雷霆手段,可现在那姓陈的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对待风儿就是要逼柳家出手。”
“可风儿……”柳山还是不甘。
“柳家不能出手,但朝廷可以,这件事一定要由朝廷解决!”柳空擎对他说。
“那快去请我们家的……”柳山当即想到自家在朝中铺垫的势力,就要叫赵大眼去寻人,可随即他又改口,“不行,这不行……你去请京都辅管李泰然,对就是李泰然,让他快些去主持大局,切不可让柳家的敌手先到一步。”
赵大眼也不问为什么立刻出发。柳空擎有些欣慰地松开柳山的手,暗道毕竟是自己的弟弟,立刻就想到了此刻任何与柳家有关联的人都不能到场,选择李泰然到场即合理又合法,李家没有明确的亲近京中哪派,已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是愚弟激动了,望大哥不要怪罪。”柳山带着歉意对柳空擎说。
“你能想明白已是不易。”柳空擎安慰道。
柳山叹了口气心疼地说道:“只能委屈风儿了。”
“我会替风儿请来素衣堂的老堂主为他疗伤,不会让风儿落下残废。”柳空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过分担心。
素衣堂是京城最好的医馆,其堂主的医术更是稳压宫中御医一头。那老堂主本来想云游四海学习异族医术,但皇室为了让他留在京城硬是答应每半年以皇家的名义替他邀请各地的医道名门,这才把老堂主飞出京城的心又拽了回来。
素衣堂老堂主已近五年没有出手,上一次出手还是替秦家淼淼看病。柳山知道就算是柳家请老堂主出手也要花不少代价,立刻躬身谢道,“愚弟替临风谢谢大哥。”柳空擎示意他不必如此。得到柳空擎承诺的柳山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谁会如此恶毒,对我柳家出手?”柳山问道。
“还不能确定,但辛家刚刚回来的确有一位叫陈藏锋,不过为躲避株连已经改成辛姓。”柳空擎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些消息。
“大哥是说辛家要替陈家报仇?”柳山说道,可他又有些想不通,又道,“我柳家虽与陈家是世仇,但交锋最为激烈的也是太爷那辈,自从陈家左相被先帝斩首,我柳家与他陈家已有二十余年没有来往,他陈家更是一落千丈,连自家继承人都不敢养在京城,就因认回辛家这才来的京城……”
“就这,辛家怎么会支持他对付我们柳家?辛家他图啥?”柳山实在是想不通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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